在徐莺莺這一句話出口後,隔着屏幕，言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但嘴角卻下意識上揚。

　　直播間裡，看到了整件事前因後果的觀衆,也忍不住為了徐莺莺果斷的決定拍手叫好。

　　【我隻想說一句——分的漂亮！這種丈夫不離婚,難道還要等着過年嗎？】

　　【要我說,徐莺莺還是脾氣太好了，居然能夠忍受這種惡心的家庭，到現在這種時候……】

　　【唉……想想也是有些唏噓,都多少年的夫妻感情了，居然還是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不過要我說，這丈夫也真的是活該！自己一家人都被欺負到這個地步了,居然隻有妻子一個人在努力争取，把女兒救回來……他就跟個跟不上節奏的傻子一樣！】

　　【帶不動……是真的帶不動……如果不是徐莺莺堅持,可能女兒蓓蓓就這樣被賣掉了……到時候眼睛哭瞎了都沒有用啊】

　　即便大部分網友都在同情徐莺莺,心疼她攤上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丈夫。

　　但是評論區裡,也有一些聲音在替丈夫叫屈。

　　【怎麼大家的情緒都這麼極端？說到底,這個丈夫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妻子的事情啊！面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如果一開始就很決斷,難道不會覺得他狠心嗎？】

　　【作為丈夫，在妻子和父母面前，原本就應該是起到調和劑的作用,不能夠極端的偏向某一邊,不然反而會加速分裂。評論區裡一堆叫好的，明顯就是沒有經曆過社會生活,沒結婚的小孩子】

　　隻不過這樣的說法，很快就被更多的網友駁斥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那對公公婆婆一開始對徐莺莺趾高氣昂的樣子，很明顯不是一天兩天了！張口閉口就是“賠錢貨”，誰家“關系好”是這樣的啊？！】

　　【呵呵，丈夫在家庭中确實應該作為調和劑，但問題是，都多少年了，他做好了嗎？所謂的“調和劑”，難道就是讓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跟着自己一起低三下四，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哪怕親爺爺奶奶要把自己賣了，還要磕頭謝恩嗎？這不叫孝順，這叫蠢蛋！】

　　【啧啧啧……這一股子爹味，聽着就讓人惡心想吐！如果結婚後的生活都是這樣的，那我得慶幸我自己沒有主動走進地獄！】

　　直播間裡的叫好聲，“武山駕校王懷師傅”聽不見，在徐莺莺說出要和他離婚的時候，他的腦袋“嗡”地一下，瞬間一片空白。

　　“武山駕校王懷師傅”不可置信地看向徐莺莺，對方的臉上留着眼淚，但是眼神卻已經無比堅決。

　　“為……為什麼？”

　　愣了半天後，“武山駕校王懷師傅”居然問出了這一句。

　　面對他這樣的提問，徐莺莺原本連一句話都不想回，但是看着懷裡還在昏迷的女兒，一股怒氣沖上她的心頭，讓她忍不住擡起頭，質問自己的丈夫：“你的爸媽要把蓓蓓賣掉！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這裡，不是大師給我指點了方向，可能我們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我隻問你一句話，我現在已經報警，如果我堅持按照‘拐賣人口’依法對你的父母進行處罰……”

　　徐莺莺死死地盯着“武山駕校王懷師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開口：“你準備怎麼辦？”

　　“我……”“武山駕校王懷師傅”的嘴巴張了又合，卻始終說不出支持徐莺莺的話，最終隻能從嘴邊擠出一句：“我會跟他們說的，但是他們畢竟是我的爸媽……”

　　聽見意料之中的答案，徐莺莺閉上眼睛，嘲笑自己的天真。

　　都已經結婚這麼多年了，她早就應該死心了，不是嗎？

　　哪怕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即便女兒都差點被賣掉，她那所謂“老實巴交的好丈夫”心裡頭，第一位的依然是那對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親生父母。

　　徐莺莺睜開眼睛，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看向“武山駕校王懷師傅”：“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離婚了。”

　　“武山駕校王懷師傅”愣愣地站在原地，明明天氣并沒有到天寒地凍的地步，但是他依然感覺自己渾身仿佛被凍僵在原地，一下都沒有辦法動彈。

　　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旁邊還留着的警察，第一時間過來幫徐莺莺把女兒抱上車。

　　等到警察行動起來之後，“武山駕校王懷師傅”才如夢初醒，上前想要去幫襯，隻是他才剛剛伸出手，就被徐莺莺狠狠地打掉。

　　徐莺莺擡眼望着“武山駕校王懷師傅”，看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強迫着自己硬下心來，“既然你在女兒和你爸媽之間，選擇了你爸媽，那之後……你就不配當她的爸爸！”

　　“我會用盡我一切的努力，讓蓓蓓安全、快樂地長大！再也不用受這種委屈！”

　　說完，徐莺莺直接扭頭上了救護車，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救護車“烏拉烏拉”地開走，很快就将“武山駕校王懷師傅”遠遠地甩開。

　　“武山駕校王懷師傅”隻能站在原地，過了良久，才緩緩地蹲下身體，捂住面部，發出痛心的哀鳴。

　　***

　　在事件發生之後，當天星光博客上的熱搜，就已經被相關的詞條洗榜——

　　#拐賣兒童未遂判幾年#

　　#賣親孫女的奇葩事件#

　　#世上隻有媽媽好#

　　#消失的爸爸#

　　點進詞條，看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之後，沒有一個有着正常同理心的人，不會因此感受到憤怒。

　　【wocccccccccc——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一家人！要我說，徐莺莺到這個家，也真的是見了鬼了！】

　　【我看到有醫院的人爆了消息，說是蓓蓓身上蒙汗藥的劑量還不小……雖然因為及時送到醫院，沒有太大的問題，但之後估計還要觀察一段時間，要到醫院檢查幾次……真的是作孽哦！】

　　【我去！點進熱搜才發現是我家的小區，那對被抓進去的老夫妻，平時也見到過幾次，看着都是正常人……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情！現在我們小區群都炸了，全部都在說這件事情呢！】

　　【本來以為這件事又是炒作，直到我看到視頻……我真的是火氣蹭蹭的！這一口一個“賠錢貨”，一個一個“賤胚子”的，罵得也太髒了吧……】

　　【我都快要yue了！！！現在都已經什麼年代了，還能做出這種臭不要臉的事情！】

　　【這得是鑽錢眼子裡面去了吧？！怎麼還能夠做出賣孫女的事情！】

　　【悄悄說個小道消息，我聽說那家人的小兒子簽了賭債，你們說會不會……】

　　***

　　等到第二天言爻打開直播間的時候，網絡上關于“爺爺奶奶拐賣親生孫女”的事件，還鬧得沸沸揚揚，社會新聞相關熱搜，前十占了一多半兒。

　　由于這件事的情況比較負責，兩位老人的拐賣沒有完全實現，但是确實有相關的記錄和證據，證實了他們确實有這樣的想法，所以關于如何處理這件事情，警方暫時還沒有确定的結論。案情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對于吃瓜網友來說，毫無疑問是吃瓜吃到了一半的尴尬情況。

　　所以等到言爻的直播間開啟後，瞬間就有大批大批的網友湧入，許多網友都在評論區裡追問言爻這件事的後續。

　　【55555主播，能不能告訴我們，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信女願吃素一周，換的一個答案（祈禱.jpg）】

　　【我看了網上很多分析，有些信誓旦旦地說那兩個拐小孩的肯定會進局子，也有人說他們不會有什麼事情，看得我都迷糊了！所以到底最後會怎麼處理啊？】

　　言爻沒有去在意直播間裡的評論，隻是此時直播間裡忽然跳出一條消息——

　　【感謝老闆“笑口常開每一天”打賞的一個潛水魚雷】

　　這個打賞在直播間裡，并不顯得顯眼，這個ID對大部分觀衆來說，也很陌生。

　　但是對于言爻來說卻并不是這樣。

　　言爻給“笑口常開每一天”發去了私信，對方看起來有些驚訝，但還是同意了連麥。

　　看到言爻忽然選擇連麥，直播間裡的觀衆們都一頭霧水，直到連麥接通，對面出現了徐莺莺的面容。

　　直播間裡的觀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當事人居然出現了！】

　　【我這才想起來，昨天她丈夫被抽中，最後也沒有給“潛水魚雷”，所以徐莺莺今天是來補票的嗎？】

　　【啊！你們不說我還真的把這一茬給忘了，這麼一想……徐莺莺真的是太難了】

　　【嗚嗚嗚嗚嗚……我隻想要知道，蓓蓓現在怎麼樣了？情況還好嗎？】

　　徐莺莺的背景是一整片的慘白，顯然還在醫院裡。

　　看見直播間裡關心的話語，徐莺莺的臉色有些憔悴，但還是努力地揚起笑容，回答大家的問題：“我來是為了感謝大師的……蓓蓓現在雖然還沒醒，但是醫生說快了……隻是昏迷這麼長時間，保險起見，建議我最近多觀察，下周再帶蓓蓓來複查一下……”

　　明明自己遭受了那麼多的磨難，可是徐莺莺還是努力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堅強的一面。

　　隻是她這樣的反應，反而讓直播間裡的觀衆更加心疼了。

　　言爻看着徐莺莺的表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幾天，你不好受吧。”

　　一句話，就讓徐莺莺堅強的面具瞬間被打破，她低下頭，試圖遮掩住自己的淚水。

　　有些内容，警方不會通報，媒體也不會那麼快知曉，徐莺莺又不會輕易對人言說，那麼……言爻來替她說！

　　“在你報警之後，你的小叔子來找過你，想要息事甯人。你的大伯哥也來勸你，想要讓你去警察局和解……你都拒絕了。”

　　徐莺莺低着頭，手指已經攥緊，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猛地擡起頭，眼裡全是倔強：“我就是拒絕！拒絕！明明是我女兒受到了傷害，明明她現在都沒有醒來！他們憑什麼能讓我原諒！”

　　“這公平嗎？這公平嗎！”

　　嘶吼出這段話的時候，徐莺莺的表情已經徹底繃不住了。

　　直播間裡的觀衆，也沒有料到居然還有這一茬。

　　【我靠！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嘔——我真的是要被氣死了！！！】

　　【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一家人啊……】

　　面對徐莺莺的憤怒，言爻平靜地開口：“這不公平。當然不公平。”

　　“我不是來勸你屈服，或者忍氣吞聲的，我隻是想跟你說，面對不要臉的人，你必須要表現得足夠強硬，才能夠保護你，還有你的女兒。”

　　聽聞這話，徐莺莺的眼神有些發愣。

　　言爻微微歎了一口氣，給徐莺莺指了方向：“你不是本地人，但你的丈夫是。他的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姐姐，都在本地。你這邊呢？隻有你一個人，帶着你的女兒。”

　　“去給你的家裡人打個電話吧，給你的哥哥，給你的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吧。我知道你不想讓他們擔心，但是如果他們在電視上，在網絡上，看見你和你的女兒被欺負了，他們難道不會更加傷心嗎？”

　　“這種時候，他們比你預料中的，更想要站在你這一邊幫助你。”

　　“所以……不要擔心麻煩他們。”

　　聽着言爻的勸慰，想起自己的家裡人，徐莺莺再也繃不住情緒，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後，徐莺莺終于将自己的情緒釋放了出來，她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重新堅強起來：“大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打電話給我家裡人的……”

　　在徐莺莺說出這句話後，言爻眼見着徐莺莺眉眼間的皿光之災迹象消失，這才松了一口氣。

　　警方調查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按照他們的進度，在抓捕後的第4天，他們才查到這對老夫妻拐賣自己的親孫女，是為了給自己的小兒子還賭債。而作為一個賭鬼的小兒子，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

　　假如徐莺莺一直強撐着，一個人帶着女兒，在警方給老夫妻定下罪名，要收監的消息傳出後，這個賭鬼會失去理智，沖到徐莺莺的早餐攤附近對她拳打腳踢。這件事會造成徐莺莺輕傷，直接進了醫院。

　　如今徐莺莺給家裡打了電話，她的父母和哥哥離得近，一天之内就能到達，之後賭鬼還想要動她，就沒那麼容易了。

　　至于那對老夫妻，雖然沒有完成整個拐賣兒童過程，但是已經構成了足夠的動機，等待他們的也是未來5-10年的有期徒刑。

　　在和徐莺莺結束連麥後，言爻很快抽選出了第一位客人，名字是“不過六級不改名”。

　　在成功被抽中後，“不過六級不改名”第一時間扔了一個“潛水魚雷”，顯然已經是言爻算命直播間裡的老觀衆了。

　　接通後，“不過六級不改名”立刻笑了起來：“沒想到居然真的抽中我了！我本來想讓主播幫我算一算，我能不能過六級的……”

　　“不過我已經通過六級考試很久了嘿嘿嘿……”

　　“所以我想換個問題……”

　　“不過六級不改名”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雙眼亮晶晶的：“我想請主播幫我選一下offer！”

　　“我現在有兩個offer，一個是知名大廠的電商運營，另一個是一家小公司的産品經理。我想請主播幫我算下，哪個機會更好？”

　　言爻掐指一算，沉吟片刻，開口道：“這兩個機會，一個有錢沒命，一個有命沒錢。”

　　“你想要命？還是要錢？”

　　第850章想退休的第850天

　　聽見言爻這個回答,“不過六級不改名”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瞬間瞳孔地震。

　　“不過六級不改名”抱着一絲僥幸心理，開口試探着問道：“主播，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個笑話可不好笑啊,哈哈……哈……”

　　發現自己的“笑話”并沒有起到活躍氣氛的作用,“不過六級不改名”的聲音越來越輕。

　　她的心裡忍不住升起懷疑——

　　難不成,那兩份offer真的有問題嗎？

　　“不過六級不改名”的表情逐漸變化的同時，直播間裡的觀衆也因為這一問一答震驚了。

　　【卧槽？聽起來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工作啊……】

　　【感覺“不過六級不改名”的背景好眼熟的……這是在大學宿舍嗎？】

　　【嘶——如果說是“大廠”，那估計就是頭部那幾家了……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其中的哪一家】

　　【我果然還是比較想知道,“有錢沒命”和“有命沒錢”的分别是哪一家啊？】

　　言爻擡眼看向“不過六級不改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出自己算出的結果：“你出生在一個小城市，父母都是老師。你的爸爸是高中物理老師,你的媽媽是高中數學老師，所以他們從小對你的要求就很嚴格。”

　　“從小到大,你的年級排名一般都沒有掉出過前50,等到了高考的時候,你也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當時你的爸媽想讓你進省内排名靠前的學校,但是你因為從小被管的很嚴格，所以當時特别抗拒報離家近的大學,最終去了一所省外的大學。”

　　聽着言爻的話，“不過六級不改名”苦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其實我知道我爸媽都是為了我好,但是……”

　　說了一半,“不過六級不改名”又沒忍住歎氣了一次。

　　“我理解我爸媽給我指的路，是他們理解中比較好的路,畢竟他們曾經走過，或者看過身邊人走過同樣的路,現在過得不錯。所以他們希望盡量降低我的選擇成本，減少我走彎路的可能性，直接通向他們理解中的‘幸福生活’。”

　　“所以從我上大三開始，他們就開始提醒我，可以開始準備考公了，關注一下各地的考公章程……”

　　“但是……”

　　“不過六級不改名”的手指緊緊地絞在了一起，她抿了抿嘴唇，表情中下意識流露出抗拒的神色。

　　“難道我一定隻能夠按照那條路去走嗎？我難道就不可以擁有自己的選擇嗎？”

　　“不過六級不改名”長呼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沒有聽他們的話，去參加考公，而是參與了秋招。我就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去獲得一份工作，去走一走，讓他們看看，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或許我走的路也不差。”

　　“不過六級不改名”的話，讓直播間裡不少年輕的網友都産生了共鳴。

　　【天哪！這簡直和我家裡的情況一模一樣！我家裡也是催着我考研，催完考研催考公，催完考公催結婚……但是我沒有“不過六級不改名”這麼堅決，我還是聽了我爸媽的話，一路磕磕絆絆走下來了。雖然現在過得還可以，但是看着其他同學走着自己選擇的路，我也經常會很羨慕……經常會想，如果當時換個選擇，會不會更開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說起“考公”這件事，我真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我爸媽天天看網上說，什麼體制内工作好，也不看限制條件，就給我發，但是很多我壓根都不符合報考條件，還解釋不通（痛苦面具.jpg）】

　　【555555考公也不是不好，但是也要看我能不能考得上啊！！！】

　　【其實體制内的工作……總體也還是要看單位的，有些天坑崗位，進去還不如找份工作呢……真的好的坑位也很難考的，哪裡有那麼容易啊】

　　隻是和年輕的網友不同，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網友，對于這件事卻有着不同的看法。

　　【看評論區就知道，很多人還是年輕啊……等年紀大了就知道考公有多香了】

　　【爸媽是不會害你的！我現在勸我家小孩考公，勸不動哦，真的是頭疼……】

　　【唉……現在外面的工作不好找，考公至少有個鐵飯碗喽……好歹能夠穩定一些，不至于冒那麼大的風險……】

　　直播間裡的評論，“不過六級不改名”都能夠看到。

　　眼看着年長的網友争論不休，想到主播對自己兩個Offer的評價，“不過六級不改名”的眼裡也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想要向父母證明，我可以自己做出選擇……但難道，我做出的選擇錯了嗎？”

　　“你沒錯。”

　　怎料，迎接“不過六級不改名”的卻是一句溫柔卻肯定的“你沒錯”。

　　看向“不過六級不改名”年輕的臉龐，想到自己算到的後續，言爻不免有些心疼：“你的想法沒有錯，你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拿到這兩個offer，也沒錯，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聽見主播說出“你已經做得很棒了”的瞬間，“不過六級不改名”差點沒繃住，眼裡泛起了淚花。

　　因為父母都是老師，從小父母對“不過六級不改名”實行的就是嚴格的打壓教育，以至于雖然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但心裡卻一直隐隐有着自卑的情緒。等到上了大學，快畢業的那段時間，她更是堵着一口氣。

　　從結果上來看，她拿到的兩個Offer。

　　但“不過六級不改名”沒有在直播間裡說的是，她投了幾千份簡曆，參加了無數場面試，在過程中屢屢碰壁，才拿到了這兩個她覺得還不錯的offer。

　　其實她憋着一口氣努力，無非也就是想從爸媽那裡聽到一句——

　　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一位素未相識的主播那裡聽見了。

　　“不過六級不改名”抽了抽鼻子，聲音裡帶上了微微的鼻音：“謝謝主播的鼓勵……”

　　隻是想起一件事，“不過六級不改名”的情緒瞬間又變得低落了下來。

　　“但是，我最後還是選錯了……”

　　【唉，看着好心疼啊……】

　　【天哪，我家那小孩如果有這麼優秀，我真的做夢都能夠笑醒過來！她爸媽還有什麼可以不滿意的！】

　　【能拿到大廠的Offer，本身也不容易了，已經足夠證明自身能力了。小姐姐不要沮喪啊！】

　　隻是當“不過六級不改名”在懊悔的時候，言爻并不這麼認為。

　　“我不覺得是你選錯了。”

　　“這難道不是因為用人單位太不要臉嗎？”

　　迎着“不過六級不改名”震驚的眼神，言爻繼續說道。

　　“面試的時候，跟你說你未來的工作是‘擰螺絲’，等真的進去後，才發現是讓你‘開飛機’。最終你隻能拿着‘擰螺絲’的工資做‘開飛機’的活兒。”

　　“對外面展示招聘信息的時候，瘋狂吹噓公司的食堂、福利有多好，有多少人文關懷，等到員工真的出事了，所謂的人文關懷都是狗屁，隻有公關部的堵嘴技能跑得最快。”

　　“校招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條件開得看着一個比一個誘人，等真的進去了之後，迎接的隻有混亂的布局、無盡的甩鍋，以及來自不同人親切又友好的‘PUA’。”

　　言爻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她認為理所當然的話，卻如同一顆炸.彈一樣，瞬間引爆了直播間裡的情緒。

　　【woccccccc！！！主播牛逼啊！！！】

　　【驚呆了！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敢說的主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說出了我的心裡話】

　　【希望全天下用人單位都能聽見這些話，我呸——】

　　說完這一長段後，言爻看着“不過六級不改名”震驚的表情，長舒了一口氣。

　　她說的事情并不是無的放矢，而都是她看到“不過六級不改名”真的接了那兩個offer後，在未來會遇到的事情。

　　小公司的産品經理，實際工作内容完全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什麼“學習”？什麼“成長”？不存在的。

　　有多大的能力就幹多大的活兒？更不存在的。

　　當然是新員工的位置，幹領導層的活兒。至于領導層？等着搶新員工的勞動成果就可以了。

　　大公司的運營，表面上看着光鮮亮麗，實際上組内亂得一塌糊塗。沒責任心的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有責任心的收拾殘局。

　　甚至最後，加班到猝.死在工位上。

　　“這樣，我給你講兩個故事吧。”

　　言爻借着講故事的形式，和“不過六級不改名”說了她選擇兩個offer後，可能遇到的不同結果。

　　聽完後，“不過六級不改名”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幾乎着急地快要哭了出來：“這……可是我現在就兩個offer，那我到底要怎麼辦啊！”

　　言爻微微挑眉，“誰說你隻有兩個offer了？”

　　聞言，“不過六級不改名”下意識一愣：“可是現在……秋招已經快結束了……”

　　“那不是還沒有結束嗎？”

　　言爻勾起嘴角，嘴裡念着倒計時：“10、9、8……”

　　“3、2、1……”

　　言爻倒計時結束的瞬間，直播間裡面，“不過六級不改名”的手機響起。

　　她愣了下，接起了電話：“喂……我是……”

　　下一刻，“不過六級不改名”就聽見對面傳來天籁之音：“你好，你已經通過我們的最終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