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賀明隽聽到三師兄主動為自己背鍋,也沒露出什麼意外的神情。
大師兄則着急道“傷人什麼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倒是二師兄不怎麼信,隻是問“事态嚴重嗎此時城門已經關了,我們是要冒險出城,還是暫且躲藏一下,等風頭過去”
三師兄略思索了片刻,答道“你們今晚暫且住下,注意安全,明日就出城。我留下,打探一下消息,處理後續的麻煩。”
“你一個人能行嗎”大師兄和二師兄都有些不放心。
“不如還是跑路吧。”
三師兄道“一時說不清楚,還有小師弟,他他可能受了點驚吓,你們多注意一些。”
另三位師兄聞言,都看向賀明隽。
對上那一雙冷靜的眸子,他們就覺得比起小師弟,受到驚吓的人更像三師弟三師兄才對。
賀明隽淡定開口“我沒事,那人短時間内可能也醒不過來,三師兄沒必要回去的。”
他的話别有含義。
三師兄聽懂了他的暗示,但依舊不放心“那個人家世不凡,若調查起來,我們幾人形迹很可疑。”
滿頭霧水的大師兄煩躁地撓撓頭,問“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二師兄也道“一人計短,都這種時候了,又何必瞞着我們還不如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稍矮些的四師兄一直仰着腦袋,眼睛追着說話人轉,他的視線最終落在隻開了一次口的賀明隽身上,他總覺得小師弟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三師兄聽到二師兄的建議,搖頭道“或許情況沒有那麼糟,我在京都還有些人脈,能解決的。”
三師兄說完,把賀明隽放下,又把用布包裹斜背着的宣紙遞給四師弟,道“勞煩四師弟幫我帶回去了。”
然後,三師兄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掏出帕子,還打開水囊倒點水将帕子打濕了。
他半蹲下身,拉過賀明隽的手,輕輕擦着。
也不知這雙手有沒有濺到皿。
“沒事的,今晚好好休息,不過瞧小師弟的模樣,應當也不會做噩夢罷”
賀明隽捏住帕子,從三師兄手中抽了出來,自己細細地擦手。
他絲毫沒有因三師兄的貼心照顧而動容,反而像是不識好歹一般,說“一起走,沒必要多此一舉。”
三師兄還來得及為他前半句話而感到安慰,就被他後半句話寒了心。
“什麼叫多此一舉我這是為了”三師兄及時止住,可未盡之言已經透露出不少信息。
二師兄見狀,直接冷下臉,道“現在你們主意都大了,我原以為是事态緊急,才不想在此時多問,可瞧你們的意思,是打算一直瞞着了話不說清楚,誰也别想單獨離開。”
二師兄嚴肅起來,還是頗有幾分氣勢的。
賀明隽并沒有被吓到,隻把擦完手的帕子還給三師兄,又輕擡下巴,示意三師兄解釋。
三師兄“”
不是,他在幫誰隐瞞啊
這麼腹诽着,三師兄還是站起身,朝向二師兄,微低着頭繼續圓謊“那人與我有舊仇,拿小師弟威脅我,我一時情急就他家有權有勢,我擔心惹麻煩。”
二師兄聽了這番解釋,也不知信沒信,隻當機立斷,讓五人一起離開,且今晚不住客棧了。
他們一行人确實有些惹眼,應該避免多與人接觸。
遇見這種事,還是先跑路保證自身安全再做打算。
三師兄也沒有反駁,老老實實跟着,還帶他們找了處空宅子暫住一晚。
但找機會避開其餘人,三師兄就開始“拷問”賀明隽“小師弟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賀明隽反問“不是你失手傷人嗎”
“呵。”雖然不為小師弟的賴賬感到意外,但三師兄還是冷笑出聲。
随即,三師兄又威脅道“過河拆橋啊,那我還是把實情與二師兄好好說道一番。”
賀明隽依舊不為所動。
三師兄擡起的腳尴尬地懸在半空,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又轉回來。
“小師弟。”三師兄的聲音滿是無可奈何,“以後遇見什麼事,可以向師兄們求助的,千萬不可如此沖動。麻煩倒是其次,不能将自己置于險地。”
賀明隽“沒有。”
三師兄不解“沒有什麼”
沒有沖動,也沒有危險。
賀明隽會那麼做,并不是一時意氣,或是因為被冒犯覺得惡心想反擊。
他清楚那位陳公子有權有勢,若是對方想對他下手,随便找個由頭就能把他帶走關起來。
那時師兄們肯定不會視若無睹。
三師兄被揭露身份就罷了。
如果大師兄被人認出來,會有些麻煩。大師兄是真犯過事的,就算當場被人殺了也是白死。
因此,當時賀明隽迅速權衡利弊,決定先下手為強。
至于後續的麻煩
如果陳公子幸運的話,早點被人發現,能保住性命,但能不能清醒就不好說了。
賀明隽對三師兄說“不需要你插手。”
他還有後招沒使。
三師兄再一次被氣笑了,真想直接甩手不管了,可又按不住心中的擔憂,他沉住氣,問道“小師弟,你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賀明隽沒回答,可他的眼神分明充滿“縱使那人身份再貴重又何妨”的淡然和無畏。
三師兄更加無奈這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三師兄打定主意要問清楚緣由,還要讓小師弟認識到事情的嚴重,以免他今後還如此冒險。
賀明隽被唠叨到不耐煩,才冷淡地回答了幾個問題
“沒死。”
“割了。”
“扔進排水溝,接不上了。”
除非有妖術能令人斷肢再生。
三師兄越聽,神色也透出懷疑人生的茫然割,割了小師弟到底經曆過什麼啊怎麼會懂這些
“你”三師兄難以問出口,他原以為那位陳公子是傷到下腹,可誰知
他當然不是同情陳公子,而是在意小師弟為何會那樣做。
他不敢繼續深思下去。
當晚,三師兄徹夜未眠。
在其餘人都睡着後,三師兄沒有悄悄離開,卻動用了隐藏在京都的勢力去将事情調查清楚。
天還未亮時,他就收到了結果。
那人确實是陳國公家的公子,不隻成了廢人,連右手手筋都被挑斷了,現在還昏迷不醒。
陳國公府隐瞞傷情,有些大張旗鼓地捉拿兇手。
聽說,陳國公府夜間還鬧起了鬼,他們打算次日就請大師上門。
還有陳公子那些禽獸行徑,雖然他以前隐瞞得很好,但現在三師兄的人有心想調查,即便找不到實打實的證據,也能發現不少蛛絲馬迹。
三師兄聽完彙報,平時一雙溫柔多情的眸子此刻像是淬了寒冰。
他吩咐道“把他右手剁碎了喂狗,還有,把他的一雙眼睛給我挖出來。”
他知道這麼做有難度,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但是值得。
光是想想這禽獸懷着那般龌龊的想法打量小師弟,他都難以忍受。
小師弟會挑斷那禽獸的手筋,是因為對方動手了
小師弟下手還是輕了。
第二天,城門口審查嚴了些,但他們還是順利離開了。
陳國公府所謂的“鬧鬼”,其實是賀明隽安排零一搞的鬼。
他讓零一幻化成女童的影子,把一些絹花、小鞋子等物件丢到陳公子的房間
現在零一實力有所增加,能控制實物了。
陳國公府暫時被迷惑住,把注意力放在妖邪鬼怪作惡上,不會太用心去調查昨日陳公子都接觸了什麼人。
即便等事後他們懷疑到賀明隽身上,那時他已經離開京都了。
至于陳家人或許早晚有一天查到他,派官兵捉拿他,或者請捉妖師對付他
他并不是很擔心。
對賀明隽來說,這事同樣沒完。
他要的,是整個陳國公府的倒台。
賀明隽不知道三師兄在背後幫他出氣。
三師兄也不清楚小師弟的偉大目标。
他們五人回到山上後,師兄們的心總算定下來。
二師兄還想繼續探究,但作為當事人的兩位,一個這時真把自己當五歲小孩裝傻,另一個還是那一套說辭。
實在問不出什麼,二師兄就隻好慢慢把這事放下了。
而三師兄平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他心裡還紮着一根刺。
直到,在京都安排的人傳信已經完成了他的吩咐,他這才感覺心中的那股郁氣散了些。
他沒對賀明隽說這些。
即便小師弟沒受到實質的傷害,但終究不是什麼美妙的記憶,三師兄就避免提起,想讓這事盡快翻篇。
隻是,雁過留痕,三師兄平時沒覺出什麼,可他自己心裡就已經留下了陰影。
三師兄十七八歲,正值青春躁動、皿氣方剛的年紀。他雖有時候會對漂亮女子油嘴滑舌,但并未真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偶爾興起,全靠自己動手。
這日清晨,他剛把手探進去,腦海中就不免浮現出小師弟那格外冷靜的眉眼以及那一灘皿
翻湧的皿一下子就冷了。
那處就如同酷暑天被曬得差點化掉的蠟燭,軟趴趴地倒了,怎麼都扶不起來。
三師兄心中有個小人在哭喊誰能把他那個乖乖軟軟的小師弟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