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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宋第一衙内 瀟騰 16910 2024-08-29 11:12

  在高銘的頻繁幫腔下,宋江沒占到什麼便宜。

  他一時也想不出任何進攻的招數,頭領排座次沒搞成,說出奠定自己地位的童謠被化解,隻能老老實實的吃完這頓慶功筵席,回到住處休息了。

  戴宗和李逵乃是宋江的心腹,害怕第一夜上山,晁蓋對宋江不利,于是給宋江值夜。

  期間聊起了白天的事情,戴宗郁悶的道:“那孫小五是什麼人,這山上的軍師不是隻有吳用一個嗎?但我怎麼看他比吳用還要有心機?”

  “他啊,都怪王英吃什麼醒酒湯,得罪了此人,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一壞在女人身上,今日又栽在這小人身上。”宋江歎氣。

  李逵悶聲道:“可是哥哥,關于你的童謠是真的在傳唱,那孫小五口中的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是什麼玩意,依俺看就是他張口胡編的。”

  戴宗道:“如果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内,張口就能編得這麼切中要害,朗朗上口,此人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活絡,腦袋轉得也太快了。”

  李逵哼道:“什麼快不快的,能頂得過俺鐵牛的闆斧快嗎?”

  聽李逵的意思要弄死孫小五,宋江忙道:“不要胡說!他跟花榮關系要好,你去動他,看那花榮不一箭射穿你的腦殼,你有幾個腦袋?”

  李逵道:“俺一斧頭就能搠翻他。”

  宋江搖頭,一副跟李逵說不通的無奈樣子,“那花榮使得好銀槍,更有好箭法,箭頭說從你鼻尖射進去,都不帶從你唇尖射進去的。”

  戴宗低聲道:“哥哥說得對,不宜輕舉妄動,先觀察觀察這孫小五再說。”

  宋江同意,三人安歇了。

  李逵卻沒什麼耐心進行什麼打探,第二天拎着闆斧就去找花榮。

  聽說花榮在校場,就朝那邊走過去。

  還沒等到地方,身邊突然沖過兩個年少的壯士。

  一個穿着紅衣紅甲,拿一杆方天畫戟,另一個穿着白衣白甲,也使一杆方天畫戟。

  兩人一紅一白,各拿着方天畫戟厮殺。

  一個紅如烈火,一個白如飛雪,兩人掄着同樣的兵器,鬥得難解難分。

  刀劍無眼,險些傷到李逵,李逵也不是好脾氣,喝道:“你們兩個是什麼鳥人?”

  這倆人也不搭理李逵,隻彼此互罵:“呂方你真是不要臉,都上梁山了,你怎麼還學我使方天畫戟?”

  另一個也回罵:“郭盛你才要點臉,我自小學習使用這兵器,你算什麼東西?!另外我穿什麼你穿什麼,我戴三叉冠你也戴三叉冠,處處學我!我呸!”

  “分明是我先戴的!我方天畫戟上系着金錢五色幡,你也學着挂個金錢豹子尾巴!”

  兩人邊罵邊打,全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李逵見他們都不理自己,感到被輕視,怒從心中起,朝兩人砍去,可惜卻撲了個空,那兩人速度極快,已經邊打邊往前面走了。

  李逵罵罵咧咧追了上去,就見前方是一處空地,有小喽啰正在學射箭。

  而呂方和郭盛已經打到了校場裡,嚴重幹擾了正常教學,花榮怒道:“你們是什麼人?願意打去别的地方打!”

  呂方和郭盛眼裡隻有彼此,充耳不聞,還在厮殺。

  兩人纏鬥在一起,難解難分。

  因為打得厲害,戰戟上的配飾絞纏在了一起,一個金錢豹子尾和一個金錢五色幡纏繞成一團,根本分不開,就這樣兩人還在對罵。

  花榮見了,從身旁小喽啰手裡奪過一把弓,搭上箭,将弓曳滿,朝着戰戟上那纏到一塊的絨縧處放出一箭,那箭頭準确無誤的将絨縧射斷,霎時把兩人分開了。

  呂方和郭盛驚掉下巴,齊齊去看射箭之人。

  場内的小喽啰雖然知道花榮厲害,但今日親眼所見,都震撼得目瞪口呆,須臾死命拍起掌來,連聲喝彩。

  花榮将弓扔給小喽啰,對郭盛和呂方道:“要打一邊兒打去!”

  呂方和郭盛根本不想打了,隻想認識這神臂将軍是誰,都走到花榮跟前,欠身作揖,“願求神箭将軍大名!”眼裡滿是崇拜。

  呂方原本是對影山的寨主,那郭盛整天來找事,兩人一直有恩怨,彼此都不消停,直到最近遇到了宋江,幹脆抛棄了小寨子,跟着宋江都上了梁山,因為剛來,還不認識花榮。

  李逵也走到了跟前,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也伸長脖子聽這人是誰。

  就見這英俊的小哥語氣冷淡的道:“在下花榮,你們若無其他事情,可否離開?”

  原來這就是宋江哥哥口中的花榮!李逵記得昨天晚上宋江的話了,心想宋江哥哥果然說得對,這花榮射箭厲害。

  花榮面對郭盛呂方,感到身後多了個黑影,一瞧就見一個滿身黑肉的大漢站在身後,眼睛不知得了什麼病,略略發紅,認出他是李逵,便冷冰冰的詢問道:“你又有什麼事?”

  李逵呆了呆,“沒事俺就不能看看嗎。”說完,麻利的轉身拎着闆斧走了。

  郭盛和呂方的待遇也不是很好,被花榮請出了射箭校場。

  等高銘在抄事房得空,找花榮聊天的時候,發現他居然有兩個死忠粉絲,一個郭盛一個呂方。

  倆人就蹲守在校場旁邊,給花榮沏茶倒水,并表示想放棄方天畫戟的練習,想學射箭。

  花榮不買賬,以一句:“我隻教喽啰,不教頭領,山寨也沒這個規矩。”給打發了。

  兩人失望的離開,高銘心想,花榮啊,你這樣的太不擅長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了。

  但花榮不願意,高銘也不會把郭盛呂方叫回來,力量什麼的可以再團結,花榮的個人意願比較重要。

  花榮冷淡的打發走了郭盛呂方,對高銘卻是另一幅面孔,溫笑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高銘故意道:“誰來看你了?是寨主叫我去他那裡,我順路罷了。

  花榮心裡失望,臉上的表情也不掩飾,很明顯的落寞,“哦。”

  這什麼表情?至于麼?高銘居然有種負罪感,趕緊掏出給花榮帶來的香糖果子,“寨主找我是真,我特意過來看你也是真,你看我給你帶東西了,要是路過,哪能給你帶吃的。”

  花榮轉眼又高興了,“我就知道!”

  兩人到了旁邊休息的地方,高銘随手鋪開一塊方巾,将油紙包的香糖果子放到方巾上。

  花榮笑道:“你準備得這麼齊全,連方巾都帶了。”

  “這叫精緻的生活态度。”高銘笑着撿起一塊糖果子吃起來,香甜酥脆,他特意叫廚房做的。

  花榮笑道:“晁蓋叫你幹什麼?八成是昨天你給宋江難堪表現得不錯,他想擡舉你了。”一想起昨晚上宋江那副吃癟的樣子,花榮就想笑,“你腦子轉得真快,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這十個字真是妙,比宋江那一長串好記多了。”

  高銘心想這版權屬于座山雕和楊子榮,“昨天不是跟你說了麼,這不是我想的,也是偶然聽到的,可能是慕容彥澤說給我聽的,他整天四處亂混,不知打哪兒聽的。”

  “哪能一下子想起來,在适當的時候用出來,也很厲害。”

  反正花榮怎麼看高銘怎麼好,他做什麼都對。

  “原來你們在這裡,太好了。”秦明出現在兩人面前,他有些話從江州一路憋到梁山,本來想昨晚上說,但梁山喝酒到深夜,沒得到空,一早起來,趕緊找兩人。

  高銘挪了身子,給秦明一個空位置,于是三人像午餐野似的圍着方巾坐着。

  秦明見四下無人,低聲對高銘道:“我在江州遇到了你的一個随從,就是指出慕容彥達推你的那個,我将你在梁山的消息告訴他,不出意外,這都這麼多天過去了,太尉已經知道了。”

  “真的?”高銘喜出望外,他一直擔心他爹因為擔心他而病倒,将他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他,希望他能開心點。

  秦明重重點頭,“我确信那人聽清楚了。”

  花榮聽了先是高興,接着便蹙眉道:“難怪這段日子朝廷的軍隊沒動靜了,應該是太尉知道兒子在梁山,不敢輕舉妄動。”

  秦明一怔,咬牙低聲責怪自己,“哎呀,是這個道理,難道我做錯了?太尉不來兵,咱們要怎麼下山?”

  高銘晃了晃手指,“你做得沒錯,讓我爹知道我還活着,對他的身體有好處,這比什麼都重要。放心吧,他不派兵來,也會想别的辦法。”

  花榮相信這點,太尉肯定會想别的辦法,“咱們靜觀其變罷,以不變應萬變,一旦看清太尉的計劃,就來個裡應外合。”

  三人召開了一次簡單會議,确定了接下來的戰略核心後,就地解散。

  高銘繼續去找晁蓋。

  晁蓋住在山寨中間,昭示一寨之主不可動搖的位置。

  他被小喽啰領進去,就見晁蓋、吳用和公孫勝、宋萬都排排坐在那裡。

  一見高銘,晁蓋就高興的道:“你也坐。”

  高銘便坐到宋萬旁邊,“不知寨主叫我來何事?”

  “都是心腹兄弟,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昨日多虧了你出力,才沒叫有些人掀起風浪來。”在場的人都是晁蓋心腹,他說話也不遮遮掩掩了,“我看你也是個好漢,以後就給軍師打個下手,協理山寨軍機。吳學究是大軍師,你便是小軍師。”

  高銘當然樂意了,欠身唱喏,“謝寨主厚愛。”

  吳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高銘不知他想什麼,不過他不在意,反正晁蓋說了協理山寨軍機,他會“好好”做的。

  晁蓋道:“這山上新來了許多頭領,你一會去做個登記,問問他們需要什麼物件,也好掌握一下他們的底細。”

  高銘點頭稱是,辭别了晁蓋下去了。

  名義上關心新來好漢們的生活需要,實際上卻是入戶登記。

  高銘以前就做過這個工作,駕輕就熟,而且由他來做,就算宋江那邊起疑心,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孫小五之前也統計過魯智深等人,還能堵住他們的嘴。

  高銘沒閑着,帶着兩個喽啰就開始了走訪工作。

  主要要有揭陽鎮派和黃門山派系。

  擒賊先擒王,直接拜訪各個派系的老大。

  揭陽鎮派系的好漢們主要有混江龍李俊、開黑酒店的李立,市霸穆弘穆春兄弟、搶劫渡客的張衡,張衡的兄弟張順,還有跟李俊一起販私鹽的童威童猛兄弟。

  這群人為首的是李俊,号稱混江龍,沒上梁山之前,他就敢和童威童猛販賣私鹽,要知道販賣私鹽朝廷殺無赦,所以他是個狠人。

  後來,李俊在梁山倒台子之後,去了海外做了暹羅國王,堪稱一個傳奇人物。

  梁山反倒像他傳奇人生中的一個小小的片段,要是寫回憶錄估計占的篇幅也不大。

  像這樣的人物,高銘當然不會怠慢,客客氣氣的報上來的目的後,笑道:“寨主差我來問問,各位在山寨還住得慣嗎?有什麼需要的物件沒有?可以告訴我,派朱頭領去城裡買來。”

  李俊知道高銘是寨主的心腹,同樣客氣,“寨主待我們熱情周全,不曾有什麼疏漏,李某願意和兄弟為山寨效力,聽寨主的差遣。”

  這時,有個漢子斜眼看高銘,走過來一腳踏着門坎,一邊抓着脖子哼道:“山上幹燥,想去水裡浸潤浸潤,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叫我們下水,我們都是水上人家,不沾水不得活。”

  “張橫兄弟,孫頭領問我們日常有什麼缺少的沒有,你這不算。”李俊道。

  張衡主要業務是江中打劫,問客人是喜歡吃馄炖還是喜歡吃刀面,馄炖就是客人脫去衣物主動跳江,刀面則是吃他一刀由他踹下江去。

  高銘現在都習慣了,這種級别的強盜沒什麼可怕的,梁山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要是覺得幹燥,咱們山上有澡堂子,裡面氤氲熱氣,就是幹屍也泡滋潤了。”

  高銘哪能聽不出張衡的真正目的,是讓晁蓋讓他進入梁山水中找營生幹,但這事不歸他管,他就裝作聽不懂。

  李俊似是看出高銘在裝傻,給張衡使了個眼色,叫他下去了,才道:“張衡心直口快,說話不中聽,他沒别的意思,就是閑得慌。”

  高銘便道:“李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寨主肯定有他的安排,隻是怕你們旅途勞頓,叫你們休息三五天不遲。今日山寨中又是殺牛宰羊,還請各位兄弟盡興。”

  李俊笑道:“有孫頭領透底,我們兄弟就放心了。對了,兄弟有沒有什麼需要縫補的東西,我們這裡的侯健兄弟做得一手好針線,不管什麼破了,都能縫補得完美無瑕。”

  梁山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漢子,沒人會做針線,小喽啰們的針線功夫,勉強能把東西縫上。

  高銘有秦家三個女眷幫助才能有像樣的衣裳穿。

  這來個能飛針走線的十分難得。

  但高銘最近沒什麼要縫補的,便笑道:“現在還沒有,等換季了,叫侯健兄弟幫我做個冬衣,到時候可别嫌我麻煩啊。”

  “不能不能。”李俊滿口答應,這孫小五是連接晁蓋和他們的重要通道,豈能得罪。

  李俊親自将高銘送到院外,他手底下的童威童猛、張橫張順、李立等人見老大都對高銘這麼客氣,也都擠出笑容送别他。

  一群長相兇神惡煞的猛漢,擠出笑容送客,那場面更加吓人,還不如不笑。

  從張衡這邊出來,就去了黃門山一派,過程跟揭陽派差不多,這一派裡也有個特殊才能的好漢:神算子蔣敬。

  乍一看和高銘好存在點競争關系,但高銘一點不擔心,因為他已經轉型做軍師了,錢糧師爺這種角色就讓蔣敬充當吧。

  就在走訪黃門山一派中,高銘發現了另一個很有意思的好漢:陶宗旺。

  因為他的武器是一杆鐵鍬。

  一鐵鍬拍死你,說的就是他。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是個農民,梁山好漢中唯一的農民,彌足珍貴。

  其餘的好漢們高銘大緻分了下類,基本上都是城市流氓地痞,軍官、衙門口的基層工作人員,還有一部分土财主,真真正正的農民階級隻有陶宗旺。

  高銘恨不得把他保護起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梁山就得折損唯一的農民階級代表。

  跟揭陽派一樣,黃門山的人也沒啥需求,隻想快點找點事做,畢竟年輕力壯,都憋在山上一畝三分地上沒意思,來這裡是共同開辟事業的。

  高銘對他們說保證講話帶給寨主,便告别回去找晁蓋了。

  晁蓋看罷高銘拿上來的統計信息,臉色十分不好看,很明顯,宋江的班底一點不比他差,甚至還有升級的地方。

  比如掌管水軍的阮氏三雄,就有江州來的李俊張順張衡克制他們,梁山就靠這水泊立足呢,水軍是立寨之本,現在晁蓋的優勢突然沒了。

  另外還來了能做針線的侯健,會計算的蔣敬。

  蔣敬如此人才,總不能明目張膽的排擠吧,肯定要安排去管算賬,一算賬,山寨多少底細,宋江不就摸清了麼。

  還有梁山的耳目朱貴的酒店,現在來了個李立,同樣做得黑酒店生意,朱貴會的他都會。

  李立要求再開一家酒店為梁山打聽消息,還不允許麼。

  如此一來,宋江對山下情況的掌握,并不比晁蓋差。

  梁山招賢納士的牌子打出去了,現在人才來了,不可能不用的,不僅要用,還得表現得沒有一點芥蒂才行。

  這就讓晁蓋難辦了,不過他也不是全無優勢,比如軍師這種人才,宋江那邊就沒有。

  而他這邊有吳用和孫小五,甚至金大堅和蕭讓都能算進來,還有兩個地位非比尋常的軍官。

  “……這下一步該如何走?有誰想談一談嗎?”晁蓋看着其他幾個頭領詢問道。

  在座的除了晁蓋外,還有吳用、公孫勝、宋萬和高銘。

  吳用也有點犯難,“人都來了,不用是不行的,不僅要用,還得人盡其用。可是山寨内有些部分,若是叫他人染指……”

  晁蓋看向高銘,“你來說說。”

  “學究說得對,否則的話,人家會說晁頭領和那王倫一樣嫉賢妒能。不過,對方人數的确占優勢……所以我覺得眼下應對的方法是,咱們和那邊比賽,看誰能更快更多的招到好漢。”高銘道:“而且我在姑母酒店時,曾聽得少華山有幾位好漢,各個智勇雙全,他們若能來投奔,可以壯大山寨威望。”

  少華山有神機軍師朱武,九紋龍史進、跳澗虎陳達、白花蛇楊春。

  這種打家劫舍的山頭,上面的強盜就别在他處害老百姓了,都來梁山彙合,一鍋燴了算了。

  而且朱貴來了,就有三位軍師了,三足鼎立,吳用就算心裡不痛快,也不會光針對他。

  梁山泊這潭水越渾濁對高銘越有益處。

  吳用道:“可那少華山在陝西,他們又和梁山沒有關系,怎麼會來投?”

  高銘笑道:“這個不難,我記得魯智深曾說過他認得少華山的一個頭領史進,叫他寫一封信勸史進來投,說不定有用。”

  魯智深的二龍山幫是比較中立的,雖然武松略微偏向宋江,但目前顯然也不想攪合進這潭渾水中,态度也是不偏不倚的。

  但是其中的楊志可跟晁蓋有仇。

  所以勸魯智深給史進寫信的事,肯定不能讓參與劫生辰綱的人去辦,而宋萬顯然和魯智深也不熟,最合适的人就是高銘,畢竟有孫二娘那層關系。

  果不其然,晁蓋道:“那就由你來辦這件事吧。”

  高銘樂不得的,最好下面亂七八糟山頭的強盜都來梁山才好,可别在下面禍害百姓了。

  毒蟲都放在一個蠱裡。

  至于怎麼接觸魯智深,叫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高銘已經想到了大緻辦法。

  高銘到魯智深那裡的時候,他正在睡午覺,因為前幾漸熱,他打了赤膊,露出滿身的花繡來。

  燕青的花繡,高銘見過,如白玉上鋪滿了阮翠,十分好看。

  魯智深和燕青的觀感完全不同,燕青的是秀氣精美的屏風,魯智深則是大氣恢弘的壁畫,繁複的青紅色花紋布滿了整個後背,十分具有沖擊力。

  高銘瞧魯智深睡得熟,轉身到院内等,倒不是怕打擾魯智深睡覺,畢竟他那個睡眠深度,就是梁山崩塌了都聽不見。

  主要原因是魯智深打呼噜太響,高銘嫌吵,這麼一想,就知道跟在他住在一起的花榮有多好了。

  半個時辰後,滿身酒氣的魯智深醒了,出來解手,等解手回來,站在院内伸懶腰才看到高銘,“诶,孫家小子,你怎麼來灑家這裡了?”

  高銘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瞅着魯智深的滿身的花繡,鼓起掌來,“您這一身花繡,真是太好看了。在哪裡文的呀?”

  魯智深之所以叫花和尚,不是因為他像王英那樣喜歡女色,相反他對女性是很愛護,叫這個綽号隻因為他有一身好花繡。

  “哈哈哈,好看嗎?灑家也滿意!”魯智深轉過身,特意給高銘看自己這身花繡,“這是在老種經略帳下時,渭州府衙一個黥面匠給灑家文的。”

  黥面匠給犯人臉上文刺配字樣的,看來渭州這位師傅,不僅給犯人文面,還給人文花繡賺錢。

  高銘心道,魯智深好歹是個朝廷軍官,居然能滿身花繡,看來這個年代不像後世對軍人紋身有要求。

  “真漂亮,如果我有機會去渭州,也叫這師傅給我文一個。”高銘朝魯智深走去,一臉向往的道:“能讓我仔細看看嗎?”

  魯智深這人爽快,“看吧。”

  高銘就走到小山一般高大的魯智深旁邊,他估摸着按照後世的計量單位,魯智深這人得有兩米出頭。

  他覺得魯智深像個小坦克一樣,得仰頭看這些花繡。

  “诶?”高銘突然發出一個驚訝的低呼。

  “怎麼了?”魯智深納悶的道:“叫什麼?”

  “你這裡的紋身有點褪色了。”

  這些有紋身的好漢,跟别人打架,剛把衣裳一扔,露出滿身花繡,氣場十足,若被人來一句:“你紋身掉色了。”

  堪比後世籃球場上對方一句:你AJ是假的。

  不光掉逼格,還嚴重影響顔面影響發揮。

  所以魯智深如臨大敵,“哪裡?快告訴灑家!”

  作者有話要說:

  李逵戰鬥力其實很低,燕青、張順和焦挺都能吊打他,隻在殺百姓上有能耐。

  在水浒傳中,他除了砍百姓和普通士兵外就沒單獨打敗過一個敵方有頭有臉的人物。

  至于李逵的真正實力:

  跟排名80的李雲打:【李雲果然追來,挺樸刀與李逵交戰,打鬥五七回合不分勝敗】

  後來兩人被勸開了,要是繼續打,難說。

  跟排名98的焦挺打:【隻見走過一條大漢,直上直下相李逵。李逵見那人看他,便道:“你那厮看老爺怎地?”那漢便答道:“你是誰的老爺?”李逵便搶将入來。那漢子手起一拳,打個塔墩,李逵尋思:“這漢子倒使得好拳!”坐在地下,仰着臉問道:“你這漢子,姓甚名誰?”那漢道:“老爺沒姓,要厮打便和你厮打!你敢起來!”李逵大怒,正待跳将起來,被那漢子肋羅裡隻一腳,又踢了一交。李逵叫道:“赢他不得。”爬将起來便走。】

  完敗。被焦挺打得要逃跑。

  所以,李逵真正實力很水,也就能殺百姓。

  他之所以能排到天罡22名,就因為是宋江的心腹,對宋江忠心,替宋江辦了許多髒事。

  水浒好漢的排名,并不是完全按照實力,很大程度是按照所屬的派系,比如宋江的嫡系人馬大多排名靠前,就連宋江他弟弟宋清,也能排到75位,就是個關系戶,并且主管梁山筵席,那可是個肥缺。

  而王倫時代的元老們:宋萬82、杜遷83,朱貴92。完全被排擠得沒影了。

  第55章

  經過高銘的仔細觀察,他發現一處花朵有褪色的情況,不那麼鮮豔了,“不信,您照鏡子自己看?”

  魯智深平日自己看不到,他對這身花繡極喜愛,聽說掉色了,不由得皺眉,“當真?”便喊小喽啰來,“給灑家拿鏡子來!”

  小喽啰端來一個鏡子,魯智深因為角度問題,當然看不到自己後背,急得夠嗆。

  高銘便道:“我知道蕭讓渾家那裡有個大穿衣鏡,我派人去借一下。”便吩咐旁邊的小喽啰,“你去找抄事房的蕭頭領,就說孫小五想借他渾家的穿衣鏡。”

  現在他和蕭讓關系好着呢,像師徒一般,借個鏡子小意思。

  魯智深道:“麻不麻煩?”

  高銘一擺手,“麻煩什麼,反正也沒事,今兒個天氣好,站在這裡吹吹風不是很舒服嗎?”

  魯智深覺得有道理,這山上空氣清新,現在氣候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不覺間舒活了下筋骨,活動一下,更覺得手癢,便拿起院内牆角下杵着的禅杖,舞了起來。

  高銘隻見這禅杖虎虎生風,快速旋轉,像個絞肉機,皿肉之軀挨着非殘即死。

  可能真的也隻有花榮那種遠距離攻擊,射一箭命中要害,才能制服他。

  旁的,就算騎着馬,靠近魯智深也得被一禅杖砍翻。

  高銘不禁覺得他走運,當初魯智深在東京追殺他,要不是花榮出現,一箭射散魯智深的挂珠,他現在墳頭都老高了。

  “厲害!厲害!”高銘一副開了眼界的樣子,原地直蹦,并故意的道:“這禅杖得有三十斤吧。”

  “三十斤?!灑家這禅杖六十二斤!”

  高銘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真的假的?不要诓我,我看你舞得那麼輕松,三十斤我都覺得說多了,竟然有六十二斤嗎?”

  魯智深很受用,将禅杖杵到地上,哈哈笑道:“你來試試,看有沒有六十二斤。”

  高銘走過去,才碰到那禅杖,魯智深便一撒手,禅杖朝高銘倒過去,高銘忙叫道:“我知道有六十二斤了,快幫我一把。”

  魯智深便将禅杖一勾,又拿回到了手裡,高銘趕緊繼續吹捧,“您真是天生神力!我聽說您早些年做過提轄,難怪有這般能耐。上司官一定很賞識您。”

  魯智深一摸他那光頭,“罷了,不要提當年了!”

  說到底還是心裡覺得對不起老種經略。

  這時候小喽啰們擡着蕭讓家的大穿衣鏡來了。

  魯智深便背對着穿衣鏡,手裡拿着小鏡子,去看倒影中的花繡,果然就像孫小五說的那樣,文在後背的一處花樣掉色了,還挺嚴重。

  高銘心想,你喝完酒就仰頭呼呼大睡,加上愛打赤膊曬這紋身,不掉色才怪。

  這就是不好好養護的下場,人家燕青的怎麼就保養那麼好呢。

  魯智深将兩道濃眉鎖緊,“這可怎麼辦?!這也忒難看了!”

  高銘就等着這一刻呢,馬上道:“這個不難,咱們山寨中有一個叫做金大堅的頭領,人稱玉臂匠,擅長雕刻圖文印章,最近剛叫人購了一套文身器具,想來是要改行做紋身匠。咱們去找他補色吧。”

  魯智深道:“他能行嗎?别壞了我這花繡。”

  “放心吧,對金大堅來說,小菜一碟。”金大堅連蔡京的圖章都能刻得一模一樣,天下沒有能難住他的圖樣。

  紋身?小意思。

  果然到了金大堅那裡,金大堅檢查了下魯智深的花繡,“不難。”

  說着取來前幾天叫朱貴酒店代買的文身器具,選了工具和顔料,幫他補色。

  魯智深坐在凳子上,對高銘道:“幸好咱們梁山還能補紋身,否則的話,還要找人來補。”

  高銘重重點頭:“是啊。”否則保不齊就有個倒黴的紋身匠被綁到山寨。

  金大堅一邊做工一邊道:“咱們梁山還誰有紋身?”

  高銘仔細想了下,“這個……沒注意。”

  魯智深卻道:“阮小五心口文了一隻青色的豹子!我看到了。”

  果然隻有身上有紋身的才會更留心其他人身上是不是有紋身,高銘道:“除了他呢?還有其他人嗎?”

  魯智深道:“那就不知道了,灑家倒是認識一個兄弟,身上也有好紋身,人稱九紋龍,隻是他不在梁山上,在少華山落草。”

  史進史大郎,刺了一身青龍,雙臂後背攏共有九條,人稱九紋龍,這個綽号,跟魯智深的花和尚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因為刺青得名的。

  高銘等的就是這句話,“那何不叫他也來梁山共同聚義?少華山可比咱們這梁山有天險,在少華山有一日沒一日的,不安穩。如今咱們這山寨,寨主招賢納士,四方都來投,魯頭領不如請那史進也來這邊。”

  魯智深琢磨了一下,“就怕灑家那史進兄弟在少華山逍遙,不願意來梁山。”

  “不願意是不願意的,但是你不能不說,他日梁山壯大,史進兄弟若是知道你在這裡已經做了頭領,紮下腳跟,卻不叫他,未免不太好。他不來是不來的,但是有些話不能不說。”

  魯智深覺得有道理,一拍腦袋,“是這個道理,你不提醒灑家險些忘了,一會灑家就寫一封信送下山給我那史進兄弟,叫他前來。”

  魯智深和史進的關系相當要好,屬于那種一方有難,另一方覺得豁出性命去救的那種。

  魯智深一句話頂别人十句話,況且少華山那邊想必山頭也不好做,打家劫舍的強盜都得面臨官府來剿和老百姓不足的問題。

  哪天被官府破了山寨,輕則砍頭重則淩遲。

  梁山這邊地理優勢,得天獨厚,在這裡住下,安穩多了,至少官軍不是那麼好上來的。

  “何必等回去,要是不嫌棄就由我來操刀代寫,然後你出一個兩人之間的信物,讓喽啰帶着送到少華山去。”

  史進和魯智深不是筆友而是武友,史進未必知道魯智深的字什麼樣,關鍵高銘怕魯智深寫不到重點,不能說動史進,由他來寫比較合适。

  魯智深雖然識字,但也不想提筆,“那敢情好,你來寫,灑家多少年沒提筆了,懶得動。”

  高銘當下就找來紙筆,寫了起來,他最近跟蕭讓練字,加上每日書寫很多文字,不像國子監那會寫點什麼就抓耳撓腮,不知如何下筆,他現在順溜着呢。

  很快,一封信就寫好了,拿給魯智深過目。

  魯智深一瞧,就見這封信言簡意赅的寫了梁山的衆多好處:頭領情深義重,山寨易守難攻,夥食酒肉管夠,加上現在人才濟濟,聚集了許多俠義之士,可以來切磋武藝。

  切磋武藝這點,高銘有信心能戳中史進,史進是個武癡,屬于那種願意重金請家庭教師,貪黑起早下皿本刻苦練習的人。

  對武學槍棒是發自内心的熱愛,在少華山就那麼幾個頭領,彼此之間出什麼招早沒懸念,都膩歪了吧。

  魯智深看罷這封信,“寫得真是不錯。至于灑家的信物……”便叫小喽啰摘下自己脖子上的挂珠,取下一顆來,“将這顆挂珠和一個幹肉燒餅,一并包了送去。”

  那時魯智在深瓦罐寺遇到了兩個強敵,生鐵佛崔道成,飛天蜈蚣邱小乙,他腹中饑餓,險些沒鬥過這倆人,後來遇到史大郎,給了他幹肉燒餅,填飽了肚子,才回去把這倆人殺了。

  高銘也沒多問,隻吩咐喽啰快些照辦。

  等喽啰揣着信下去辦了,金大堅這邊也将花色補完。

  魯智深起身對着鏡子檢查了一番,高興的道:“這下好了!若是史大郎來了,他也有這個困擾,灑家就帶他來找你。”

  金大堅笑道:“盡管帶來。”跟魯智深這樣的人交好,金大堅也願意,多一個朋友多一份保障。

  魯智深在上衣袖中掏了掏,摸出些碎銀子,“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愛喝酒,灑家就不請你們吃酒肉了,這些銀子就當做讓朱貴再買顔料的錢了。”

  金大堅也沒推辭,他在山下就是個手藝人,憑本事吃飯,天經地義。

  魯智深也喜歡他這麼爽快,最煩拖拖拉拉,給錢不要。

  見金大堅收了,拎起衣裳,打着赤膊出了門,盡情展現這身花繡。

  高銘沒有跟出去,幫金大堅收拾工具。

  卻不想金大堅突然不動了,眯着眼睛瞅着高銘道:“我說,你這皮膚這麼白,想沒想過也文些什麼,肯定漂亮耐看。”

  燕青就是白皮膚文着青色的花繡,那場景高銘是見過的,漂亮是漂亮,但都是給别人飽眼福,他可不做這虧本買賣,再說,多疼啊,他吃不了那苦。

  高銘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不用,謝謝,告辭。”轉身就走。

  ——

  高銘馬上告訴晁蓋,已經說服魯智深請史進上山了。

  晁蓋越發器重高銘,這件事辦得太漂亮了,不着痕迹就讓魯智深把事情給辦了。

  晁蓋高興的道:“你回去若是想到什麼點子,趕緊說與我聽!”

  高銘點頭,這是肯定的,既然早晚要上梁山,有些危害百姓的好漢還是早點來的好。

  而且人都來齊了才熱鬧,分庭抗禮,才好鬥争。

  晁蓋想起了什麼,“你現在和花榮住在山寨左側,會不會太偏了一點,不行的話,你搬來主寨吧,與我和學究住在一起。”

  主寨就是聚義廳左右,堪稱梁山的紫禁城,現在就住了晁蓋、吳用和公孫勝。

  如果高銘住進去,就算是徹底打入了梁山的權力核心。

  可惜高銘不稀罕,他和花榮現在住的地方他很滿意,不想動彈,整天跟晁蓋吳用公孫勝幾個老男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麼意思。

  高銘婉言謝絕,“我還沒替寨子做什麼大事就搬過來,心裡過意不起,兄弟們也不服氣,寨主厚愛,我心裡都清楚,但實在不能從命。”

  晁蓋被高銘拒絕,也冷靜了一些,高銘和花榮要好,他要是來了,花榮豈不是也得搬過來。

  那花榮身懷絕技,如果住進主寨,半夜若是有歹心,他豈不是引狼入室,便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便罷了。你若是無事,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高銘離開,吳用道:“寨主剛才的提議實在不智,這孫小五有能力不假,但太過年輕,不可将大事盡數交于他。”

  晁蓋笑道:“學究多慮了,不管如何,憑你我的交情,你都是梁山的大軍師,他越不過你去。”

  吳用忙道:“哥哥誤會我了,我豈是那樣嫉賢妒能的人?”

  “我知道,不要再糾結這些了。”晁蓋道:“不如商議一下,如何安排這些人,尤其是揭陽來的李俊等人。”

  現在水軍由二五七掌管着,李俊的江州幫,明顯蓋阮家三兄弟一頭,他們有見識有能力,在江州的時候,浔陽江上那麼多條漁船都聽他們号令,豈是阮家三個水泊裡打漁的漁民能比的。

  吳用也很犯難,“容我想想。”

  晁蓋見吳用也沒主意,不由得想,說不定關于如何安排揭陽派的事還得孫小五拿主意。

  ——

  高俅自打知道兒子沒死,被困在了梁山上,是心裡不難受了,生活也有指望了,尤其對花榮的态度也改觀了。

  既然兒子在梁山上,那麼花榮投奔梁山的行為也能解釋得通了。

  他是去找他,去保護他的。

  花榮不愧是将門之後,忠肝義膽,沒看錯他!

  高俅掬了一把欣慰的眼淚,他果然是兒子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但感動歸感動,眼下最着急的事是兒子在梁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發兵太過魯莽,得找人去打探一番。

  那梁山是強盜窩,派底子幹淨的人去,怕對方不收,但底子不幹淨的,又不敢派過去。

  三教九流的事,時遷最了解,他跟太尉建議道:“太尉,能不能跟樂和還有燕青商量一下?說不定他們有認識的人能搭上梁山。”

  這倆人也是兒子的朋友,如今都在東京有了一定,不會走漏風聲,高俅考慮了下,答應了。

  時遷便帶着高銘沒死的消息去找了樂和跟燕青。

  兩人原本都以為高衙内遇難,還為他傷心落淚,如今聽到高衙内還活着,都紛紛出謀獻策,盤算着怎麼把高銘救出來。

  但不管怎麼救,當務之急是先摸清梁山的情況,先跟高銘接上頭。

  最好的辦法是找人投奔梁山,時遷、樂和、燕青三人是肯定不行的,在東京已經有了職位,若是要投梁山,做戲的代價太大了,還容易被拆穿。

  這個投奔的人選,最好還得有朝廷背景,容易控制,真的找了江湖草莽,誰知道會不會一上梁山就假戲真做,真的落草把高衙内出賣做投名狀。

  且這人上了梁山,還不能被困住,能自由上下山,把情報遞出來。

  上哪兒找這樣的人啊?時遷腦袋都想破了,兼具官府背景不會背叛,還能自由出入梁山,萬裡無一。

  時遷搔腦袋,“你們想到了嗎?”

  燕青搖頭,他是真的想不到人。

  樂和卻不吭聲,緊緊蹙着眉頭,欲言又止,時遷一看他這表情,可能有點想法,馬上道:“樂和,你想到了嗎?”

  “我确實有個人選,不是别人,正是我親姐夫孫立,他是登州兵馬提轄,人稱病尉遲。他有個弟弟叫孫新,而孫新的娘子人稱母大蟲顧大嫂。這顧大嫂又有兩個表弟,叫做解珍解寶。最近犯了官司被關在獄中,我姐夫前幾日稍信來,希望我在京中活動,托人将他倆救出來。”

  樂和如今在驸馬王都尉府中做事,認識許多達官顯貴,他想救人并非難事。

  但是遇到高衙内這件事,他覺得是個契機。

  樂和繼續道:“所以,我想如果讓顧大嫂和她男人、還有我姐夫他們去劫獄,之後投奔梁山,顯得順理成章。而且顧大嫂是開酒店的,到梁山上,極有可能還被安排經營酒店做梁山的耳目,這樣的話,她就能往外傳遞消息了。”

  時遷大喜,這就是那個既有官府背景,又能傳遞消息的天選之人們了!

  “太好了!”燕青和時遷都喜道。

  “隻是我那姐夫是登州兵馬提轄,他上山救高衙内,太尉得給個憑證。”日後用于澄清名譽。

  時遷笑道:“我想這個不難,我去跟太尉說,你姐夫他們若能上山跟衙内聯系上,别說是提轄了,就是制使、都監,統制日後又有何難?”

  高太尉為了這個寶貝兒子,什麼代價都肯付出,盡管開口,隻要他能做到。

  樂和姐夫如今隻是個小小的登州提轄,待到大功告成之日,賞賜起碼是都監起步。

  樂和一來是真的想幫高衙内,二來也是為了姐夫謀個更好的前程,所以才提出了這個建議。

  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梁山折騰一圈,這輩子便前程似錦了。

  時遷立刻帶着樂和去見高俅。

  高俅一聽這計劃,笑逐顔開的道:“好,太好了!如果你姐夫他們當真能夠投奔梁山,見到我兒,并傳遞消息下來,我重重有賞!”

  時遷在路上,已經跟樂和打探了他那姐夫,在一旁道:“而且,樂和的姐夫孫立人稱病尉遲,身高八尺,功夫了得,使一支長槍及一竹節鋼鞭。他那弟媳婦顧大嫂也是個女中豪傑,使兩把鋼刀,二三十人都近不得身。”

  這頂算給兒子送去了一男一女兩個護衛,高俅這心裡太踏實了,“那好,事不宜遲,既然那顧嫂的的表弟們被困在登州監獄,就速速劫獄罷。”

  顧大嫂的兩個表弟解珍解寶是獵戶,當地有老虎危害鄉裡,知府老爺勒令他們限期捕獲這老虎,他倆設套打到了老虎,但是這老虎卻掉進了當地大戶毛太公家的後院。

  去索要的時候,毛太公故意讓他倆喝茶吃東西拖延時間,等到他們開後院們的時候,老虎已經被運走,拿去領賞。

  毛太公倒打一耙,說他倆“混賴大蟲,搶擄财物。”把人關進了大牢。

  而毛太公的女婿是當地孔目,在知府跟前搬弄是非,判了解珍解寶死罪。

  于是他們的表姐顧大嫂,聽說妯娌樂大娘子有個弟弟樂和,在東京達官貴人府中做事,便求妯娌去信相求。

  沒幾日,樂和的姐夫孫立接到了來自東京的來信。

  信裡樂和表示:你們劫獄吧,然後直接投奔梁山,高太尉的衙内被困在了上面,高太尉希望你們當細作卧底梁山,找到高衙内并加以保護。至于如何找到高衙内,你們先找一個叫做花榮的,找到他就能找到高衙内,祝你們成功。

  病尉遲孫立可是登州提轄,吃皇糧的,接到這封信,心情不知該如何形容。

  高太尉的意志,當然不能違背,而且這是個很好的晉升機會。

  但這靠譜嗎?思忖了一夜,将樂和的信燒掉了,靜觀其變。

  轉天,他去兵馬指揮司點卯,遇到了來自東京太尉府的人。

  對方出具了太尉的親筆書信和印信,承諾他們如果去梁山,朝廷記着他們的功勞,事後會澄清一切的,不要擔心,放心大膽的去劫獄吧。

  太尉府的人問他,“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劫獄?”

  “明後天吧……”孫立道。

  太尉府的人臉色不禁有點難看。

  孫立立即改口,“今晚上!”

  太尉府的人滿意的笑道:“這個好!太尉等你們的好消息!”

  當天晚上孫立召喚來弟弟孫新和弟媳顧大嫂,一臉嚴肅的道:“咱們劫獄救解珍解寶。”

  顧大嫂感動的道:“就知道大伯子會出手相救!”原本還以為大伯子不會管這件事,沒想到如此仗義,願意抛棄現在的一切,就為了救自己的兩個表弟。

  “不需多言,趕緊劫獄吧,不要傷害旁人性命,隻需将人救走。”

  顧大嫂一聽,滿意的道:“速速去,事不宜遲!”

  孫新道:“我還有兩個幫手山林龍鄒淵、獨角龍鄒潤叔侄,不愁此事不成。”

  孫立有種就義的悲壯感,“有幫手也好,反正時這獄劫也得劫,不劫也得劫,走罷!”

  顧大嫂納悶,大伯子孫立幫她救解珍解寶,完全出于仗義,不幫也可以,但怎麼給人的感覺,怎麼像孫立必須去做這件事呢。

  但救人要緊,也來不及多想,衆人立即動身去劫獄。

  當夜,登州監獄解珍解寶被平安救出。

  孫立一行人甚至沒遇到什麼抵抗,他懷疑是太尉府的人暗中動了手腳,才叫他們這麼順利的把人救了出來。

  一夥人星夜往梁山奔去。

  孫立一直沒有真實感,他一個好好的提轄怎麼就點中做了細作呢?

  不過,轉念一想,要是能把高衙内撈出來,太尉絕對不會虧待他,便又釋然了。

  高衙内!我們來了!

  ——

  黃昏時分,是山寨中一天最安靜的時刻,花紅柳綠,炊煙袅袅,沿着小路往和花榮住的小院子走着,高銘心底竟然有一份安甯的惬意感。

  人确實應該多接觸大自然,在繁華的東京和孟州,就沒有這種感覺。

  在一條岔路口,他遠遠就看到一個漢子杵在旗杆旁,嘴裡叼着一根草梗,看到高銘走來,朝他擠眉弄眼的一笑。

  這人,高銘認識,小霸王周通,據說長得像西楚霸王項羽,所以因此得名。

  項羽也沒照片,怎麼就覺得自己長得像他呢?

  不過周通長得還湊合,身材高大,模樣勉強過得去。

  現在周圍沒人,周通杵在這裡,明顯是等他。

  果然,随着高銘接近他,他便一直盯着高銘看,等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周通忽然開口道:“孫頭領,上次我報上去的女人,怎麼還沒到?”

  就知道是這破事兒,“不是派喽啰告訴你了麼,軍師沒批準,他說了,梁山這地兒,之前有家眷也就算了,卻不能往山上搬女人,開了這個口子,人人都要,哪還有氣力共築大業。”

  這些話是吳用說的,周通不信可以去找吳用對峙,但高銘覺得他不敢去。

  事情辦不成,就賴辦事人員,找辦事人員麻煩,從來不缺這種人。

  周通就是覺得高銘沒給他出力,他如果賣力在吳用面前美言,這件事肯定能辦成。

  心裡埋怨高銘,就尋思給他找不痛快,繞着他走了一圈,見高銘也是白皙可人,嘴巴犯起賤來,“你弄不來女人給我,你自己抵上也行。”

  高銘心頭燒起一把火來,這種言語,活脫脫就是侮辱人。

  一般好漢,這時候理應掏刀子殺人。

  但是高銘自知身單力薄,面對周通沒有勝算,便擡出花榮吓唬他,哼道:“你嘴巴幹淨點,我在梁山也不是孤家寡人,你有你兄弟李忠,我也有花榮。”

  “呦呵,難不成你跟他好,才不願意跟我的?那你回去問問他,我回去鋪好被褥等你來。”周通過了嘴瘾,暢快極了,看着對方憤懑的表情,說不出的得意,叼着草梗大搖大擺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高銘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但也隻能握緊拳頭原地站着,他肯定打不過周通,沖上去隻能是自讨苦吃。

  不過,他修理不了周通,但有人能修理他。

  于是,高銘決定發揮人類與生俱來的技能:告狀。

  他加快了步子往住處走。

  花榮,有人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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