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靜得出奇,冬天,中央空調裡吹出呼呼的熱氣,不穿外套也感覺不到涼意。
到洗手間。
推門。
鏡子幾乎占據了整面牆。
這也就顯得……慕姗火紅的身影格外顯眼,她像極了小時候曾經看過的恐怖片裡,女鬼總是身着紅衣、黑發散肩的從鏡子裡爬出來。
姜也抱着手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興緻缺缺。
“溫小姐跟着我過來,是為了幫我守門?”
“不是。”
“哦?”
慕姗擦手的動作一頓,幹淨巨大的鏡面,映照着她妖娆危險的一張臉。
擡頭。
目光如毒蛇吐信。
“那是為什麼?”
這女人先開了口,姜也就有理由往前邁一步,順勢關上洗手間的門,這個動作就傳遞出了一點兒想密談的意思。
但她語氣又是散漫的,“袁老吩咐我們要招待好你,我們理應盡到地主之誼。”
走到洗手台停下,手随意撐在那兒。
“露娜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慕姗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冷笑,“你能幫我什麼?”
“幫你遞紙。”
“……”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臉皮真的很厚?”慕姗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冷來形容,而是一種忍到巅峰的難看,仿佛理智随時都有崩盤的風險。
“我說了我見不慣你,再湊上來我會直接殺了你!”
這話似是峰回路轉的熟悉。
姜也以前對慕姗說過類似的狠話,那時雖然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至少也是水火不容。
她看不慣她是應該,但這種應該裡又夾雜了一絲不同尋常——
卻又……說不上來。
姜也沒說話。
慕姗盯着她的臉,兩秒後移開,把擦過手的紙扔進垃圾箱裡,轉身往外走。
高跟鞋的脆響在安靜的洗手間裡回蕩,帶着直擊心靈的空泛,每一聲都像鐘鼓敲擊在心頭,震動皿脈。
“慕姗。”
她停住腳步,回頭。
姜也看着她的眼睛,心跳因為這個亡命的賭注而加快跳動,“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沉默了幾秒。
慕姗快步走過來,眼睛裡有瘋狂的情緒在閃動,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
“我以為沒戳穿你,你應該夾着尾巴做人才是,怎麼還敢當着我的面承認自己的身份啊,你到底哪裡來的底氣!”
她整張臉冒着狠氣,重重的一巴掌打下——
“啪”的一聲。
姜也沒有留情,把她的臉得歪到一邊,甩開她的手腕。
“這一巴掌,是幫那些擔心你的人打的,即便你做了那麼不可原諒的事,他們都還在用盡全力搜索你的信息,想着要把你救回去。”
她的父親是英雄,她自己是醫生。
可她現在做了劊子手。
慕姗維持着歪頭的姿勢,好一會兒才擡起頭,口腔裡有皿腥味彌漫,被生生咽下去。
“你有人疼有人愛,當然不會懂。”她嘴角噙着的笑仿佛帶着毒,“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麼嗎?就是你這副占盡天下好處,還覺得自己好偉大的樣子!”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再往我面前湊,我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她甚至沒還那一巴掌。
姜也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
按理說慕姗沒理由對她這麼容忍,可她偏偏就是忍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