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姗沒有說話,淅淅瀝瀝的毛毛雨,連雨聲也聽不見,就顯得這陵園裡一片寂靜,在這種寂靜裡又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等待着,看她如何作答。
慕家祖上每一代都有忠烈,她的父親,到死都在守護這片土地和想守護的人。
她沒有走他們的老路。
因為父親說,希望她能無憂無慮。
可隻要是人就會有欲望,金錢、地位、權勢,或者是一個執着半生的……人。
每一種都可能在一夕之間變成深淵,死死将人禁锢在那裡,信仰不夠強大,那就粉身碎骨也無法逃脫。
慕姗閉上眼睛,人中以上都被黑傘投下的陰影遮擋着,那暗茫仿佛想吞噬她。
“為什麼要帶把黑傘呢?”
她很輕的歎了口氣,突然就很不喜歡。
放下傘,和他一同站在這雨幕裡。
“阿延,我知道你懷疑我。”
男人沒說話,默認。
“緻裕安叫我去問話,應該是你授意的吧。”她的聲音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般,很淡很淡,“但其實你們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就好。”
她,又怎麼會對他隐瞞。
許溫延垂眸和她對視,眼底深處一片漆黑。
半晌啟口,“認識祁陌麼?”
“認識。”
“什麼關系?”
“沒有什麼關系。”
慕姗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沒有握在一起,卻是近乎痙攣的僵着一個姿勢,“隻是見過兩面,還是因為姜也。”
停頓片刻,她又說:“阿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們都懷疑我卻不懷疑姜也?明明是她和祁陌走得比較近不是嗎?”
這句話說完,男人神色冷了下去。
“慕姗,我本來以為你是聰明人。”
沒想到蠢得這麼無可救藥!
如果事情跟她真的沒關系,那隻需要正常的解釋,而不是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來禍水東引!
“不過既然你已經問出口,那我就明确的回答你,因為姜也向來敢作敢當!”
她從不屑撒謊。
“……”
慕姗的手,在這一瞬間緊緊捏起。
“你,就那麼相信她。”
“曾經,我對你也是的。”他沉聲。
“……”
慕姗沉默了很久,旁邊的男人也沒說話。
兩人并肩站在墓碑前,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像是在看着他們,精神奕奕的面貌,眼神裡隐約透着慈愛。
這樣的目光……看久了就讓人下意識想回避。
她眼睛發痛,往旁邊移開。
“阿延,你變了。”
“是你變了。”
許溫延鋒利的眉頭擰起來,耐心全無,“慕姗,既然你什麼都不願意說,那以後就不用再聯系,如果查到你,我也不會保你。”
在一再二沒有再三。
機會,給過她。
慕姗見他要走,伸手拉住他,“阿延,你現在當着我爸的面,都不做做樣子嗎?”
他說過會永遠保護她。
“這話應該我問你。”
許溫延停下腳步轉頭,沉黑的視線仿佛直擊心靈,看着她,“當着你父親的面,你問問你的心有沒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