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神色平靜的看着他,既沒有被戳穿心事後的窘迫,也沒有驚訝于他會産生這樣的想法,這種安然,仿佛隻是接受。
她接受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哥,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的結果,夏家保住了,而她也幸運的沒有因為恩情獻出自己的婚姻。
夏至深嘴唇蠕動了一下,道:“嗯,記住哥哥說的話。”
“好,那我先去睡了,晚安啊哥。”
“晚安。”
簡單的對話結束,他看着那個曾經拉着自己衣擺撒嬌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背影能看出曲線玲珑,影影綽綽,帶着他不曾熟悉的驚豔韻味。
關門聲響起,仿佛在夏至深心底落上鎖。
曾經他還因為自己的龌龊心思而輾轉反側。
而現在,他們已然替他做出了決定。
一邊是自己擅自視若珍寶的女孩,一邊是自己生死之交的過命兄弟,更何況……他們之間的糾纏,輪不到自己來說不。
該停止了。
夏至深這樣跟自己說。
他靠在門邊許久,心裡的那股熱流像流星一樣劃過,在往下的抛弧線裡失去了原有的熾烈,變得涼而平靜。
姜也許久沒回夏家的房間住,但好在一切都維持着原樣,桌椅纖塵不染,阿姨一直都在打掃房間,并不需要重新适應什麼。
唯一不太适應的……
老男人不在。
但他不在又怎麼樣?又死不了人。
姜也盯着床頭看了半晌,腦海中突然就出現男人斜靠在那裡的畫面,或許家居服領口開着,露出迷人的鎖骨和堅硬的兇膛,完整一副秀色可餐。
她咬了一下嘴唇,轉身去浴室洗澡。
得清醒清醒。
二十分鐘後,姜也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這已經是她翻的第九個身,還是沒忍住從旁邊摸過手機,翻開對話框打了一串文字,又挨個點了删除。
連句道歉都沒有,憑什麼要聯系他?
就該讓他火急火燎!
她扔開手機,閉上眼睛睡覺。
——
昏暗的燈光裡,許溫延坐在書房辦公椅上,手裡握着手機,看着聊天對話框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酒氣未退的黑眸凝聚成一個點。
五分鐘,對話框沒有任何動靜,上面的字也消失不見,隻留下沉寂的一個字備注,她。
他舒了口氣,把手機放在桌上,頭後仰,讓身體得以舒展。
鄭楠端着醒酒湯進來時,見他擡手捏着眉心。
“許總,這是花姨教的……不知道有沒有用。”
男人嗯了聲,沒有動。
鄭楠把托盤上的碗放在桌上,剛準備退出去又聽見男人低谙的嗓音道:“在國内他們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動作,查查他們有沒有邊境上的分公司,着重盯一下。”
“是。”
人出去,許溫延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向下移,随後拉開辦公桌抽屜,裡面躺着一本陳舊的書,隻需随手一翻就露出夾在裡面的照片。
彼時的小女孩十八歲,稚氣比現在更重幾分,臉頰兩邊凸起奶包般的嬰兒肥。
翻一面,是肆意潇灑的草書。
【不思量,自難忘。】
連許溫延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他看着這張照片和這幾個字的時候,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前所未有的溫柔。
——
夏至深這次回來是休假,卻在第二天就被夏尚華拉到了公司,美名其曰讓他給公司業務提提意見,實際就是想讓他在公司裡露露臉。
看,夏氏也有最優秀的繼承人,不會垮。
而這個兒子也成功讓夏尚華長了臉。
晚上回家,夏至深沒有進門,“爸,你回去和媽一起吃飯,我帶小也出去見朋友。”
語氣敬重,卻隻是通知,并沒有要商量的意思。
姜也這時蹦着從裡面出來,打了個招呼。
“那好吧。”夏尚華今天心情不錯,也沒有多計較,順帶囑咐了兩句,“帶着小也晚上就早點回來,别喝太多酒了。”
夏至深淡淡的嗯了一聲。
上了車,姜也瞥向他設置的導航,幽幽道:“哥,你不會是打算把我給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