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
确認她已經睡熟。
許溫延把她的手拉起來放在掌心裡,兩指揉捏着她的無名指尾端,像是在丈量着什麼。
半晌過去。
他起身走出房間。
——
夜色的濃稠像是在天空灑下霧墨,那一眼看不到頭的漆黑,仿佛關押着叫嚣的野獸,随時都會撕開一個口子,争湧而出。
男人站在書房窗邊,手上點了一支煙,微風拂過,明暗不定的猩紅像是馬上就要燃燒到他的指尖。
他毫無知覺,定定的看着某處。
這天氣昏昏沉沉。
實在算不上好天。
青色煙霧掩蓋了他臉上的神色,深幽難測。
手裡的手機響起時,正好那支煙燃到了盡頭,灰燼掉落到窗台上,一頓,再墜到地面。
許溫延垂眸看了一眼,煙頭已經自己熄滅。
丢進垃圾桶。
電話接通。
“明天上午九點重新提審祁陌,如果這件事情能重新審出什麼,到時候我可以申請,讓你做這個案子的特别顧問。”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許溫延仍然看着窗外,微弱的路燈映照在他眸底,寂靜深幽。
“你找個理由審一下慕姗。”
緻裕安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她和三年前姜也墜崖有關,你可以用當年的事情點她一下,看看她的反應。”
姜也說的話半真半假,三年前的事情不一定全真,但她沒辦法利用無風的海面掀起風浪,也無法解釋,重逢後對慕姗打從心底裡的恨意。
慕姗,一定是個很關鍵的節點。
這個猜想,對緻裕安來說也是不小的沖擊。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有些壓抑。
“明白。”
挂斷。
許溫延眸光定定的看着外面,一對吵架的情侶從對面的别墅裡沖出來,女人離開的背影顯得那樣決絕。
男人從身後拉住她,哭着祈求。
你不是說很愛我的嗎?
愛?
空曠的夜色裡,女人冰冷的聲音不大,卻被風送到很遠的地方,反複回蕩。
我說愛你的時候你從來不信啊,現在信了,可我已經不愛你了。
一路的燈,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我真的好喜歡你。】
【娶我好不好?】
【因為愛你啊,你怎麼老是不信呢?】
許溫延握着手機的手背經脈高高凸起,仿佛是想掙脫束縛,耳邊盤旋着的,都是她曾經或嬌俏或幽怨的聲音。
如果……
他能早點信的話。
可惜沒有如果。
——
姜也這一覺睡得渾身舒爽,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習慣性伸手往旁邊探過去。
沒有人。
哦。
懶惰的老闆隻有她一個,許總可是為員工打工的勞模來着。
她懶洋洋的伸個懶腰,翻身起床,茶幾上有男人留下的字條,筆迹一如既往的自成一派,【桌上有早餐,有事中午不回去吃飯,想吃什麼讓花姨給你做。】
姜也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嘴角微揚。
用最快的速度洗漱。
下樓。
吃完早餐,她拿起包往門外走,“花姨,中午我不回來吃飯,你自己吃哦。”
從南苑到她的公司隻有五公裡,很快。
上樓後第一件事,“周瑾,把那件東西拿到我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