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這個世界上的有些人是沒辦法好好講道理的,他們的家屬受了傷,他們就是站在有理的一方,隻想用最尖銳的話來讓自己處于更加占理的位置,更不會管,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對别人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難聽至極,聲聲無法入耳。
就連李楚都有些聽不下去。
“許總……”
“無妨。”
許遲面不改色,将他拉到旁邊,“如果是我們的問題,人家的家屬做什麼都是應該的,警察那邊的調查取證怎麼樣?”
“上午過去了一趟,消防還在配合。”
“嗯,讓人盯緊點。”
“這次的火災實在太突然了,我們又不是什麼易燃易爆的廠房,怎麼看都不像是莫名其妙會着大火的。”
而且現在已經快入冬了,也不存在什麼高溫。
許遲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往後仰,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
半晌起來。
“你覺得是惡意縱火?”
李楚不敢說得太死,“但肯定沒那麼簡單。”
—
在醫院折騰了很長時間,許遲又去研究室走了一趟,原本科技感十足的金屬蛋,這會人隻剩下黑漆漆的廢墟。
這塊地皮是許氏空了很多年的廢地,當初他的團隊都說想要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潛心做開發,于是他就把這裡建成了一個研究工作室,沒想到壽命這麼短,隻存在了三年。
“許總……”
李楚知道他心裡難受,有些不忍。
“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地方想繼續用的話都得重建了。”
“嗯,建更好的。”
許遲面上看不出什麼異常,轉身拍拍他的肩膀,“走吧,送我回酒店。”
昨晚幾乎沒怎麼睡,再加上今天接二連三的事情,他臉上有明顯的疲态,等坐在酒店沙發上時,才想起來今晚安瑟要出發去西北。
找出手機,有短信提示漏接來電。
正好是車抛錨的時候。
他吐出一口濁氣,手機在掌心轉了個圈才撥出去。
那頭很快接起,大小姐的聲音一聽就冒着火氣,“許遲你不得了啊,我才剛剛從家裡出來就不管我了是吧,飄了是吧?”
許遲忍不住莞爾,“我哪兒敢。”
“不敢,那你去哪裡啦?”
安瑟哼哼兩聲,“不送我就算了,連個電話信息都沒有,我跟你說再這樣我要生氣了嗷。”
再這樣才生氣,而不是已經生氣。
許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嗓音低緩。
“那你先說說,你怎麼個生氣法?”
“你還沒說你在哪裡。”
他一頓,沒有隐瞞,“H市。”
這個地名說出來那邊就陷入沉默,是那種一點點聲響都沒有的寂靜無聲。
安瑟此刻同樣躺在酒店床上,看着天花闆,怔怔的眼眸裡有光暈在閃動,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心裡發涼——一點點涼下去的感覺并不好,好像要抽完她的體溫。
婁啟說得對,沒騙她。
然後呢?
父親到底想做什麼?還是說這一切又是奶奶要求的?
她突然想起下午在安家的時候,奶奶最後那個充滿深意的眼神,仿佛是一雙命運的大手緊攥着她的脖子,仿佛在說她不管跑到哪兒都逃不掉,依舊得聽他們的安排。
安家不會讓她和許遲在一起,許遲不務正業,有一家夜店,和安家正經的書香風格大相徑庭。
安瑟猛地抓了一把頭發,翻了個身。
聲音有些沙啞,“去做什麼?你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