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境白微頓,随後把保溫桶放好,才問她,“退燒了?”
沈玥在摔下去之前,小臂上被劃了一條長口子,加上湖水又不幹淨,所以引發了感染,昨天甚至燒到了39度。
她這幾天在醫院裡養着,整個人又瘦削了不少,唇色發白,看着有些楚楚可憐。
沈玥把書放回旁邊的櫃子上,才輕聲說道:“沒怎麼燒了,隻是住在醫院裡不方便。”
阮境白表情不變,他熟練的擰開保溫桶,倒了碗湯放在桌上,聲音絲毫沒有起伏的說,“魚湯,趁熱喝,你自己的事随你。”
沈玥應了聲,沉默的把湯端了過來。
她知道阮境白這大概是迫于莫蘭的壓力才過來的。
要說心裡沒有一點難受是假的,沈玥其實還是很想質問一下阮境白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喜歡他,還要利用她。
可是她不敢。
畢竟說到底,這就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
是她自己太蠢,太自大,分明阮境白的拒絕已經擺在了臉上,她卻還想的美好。
鮮美的魚湯席卷着口腔,沈玥将一碗湯喝完了,然後才看向阮境白,“幫我向阿姨道聲謝,魚湯很好喝。”
阮境白到家的時候,莫蘭正在院子裡摘菜,她瞧見阮境白回來,擡眉問,“沈玥怎麼樣了?”
“她準備出院了。”阮境白神色淡淡。
莫蘭眉心微不可察的攏了下眉心:“她燒退了?”
“應該吧。”
“胡鬧!”莫蘭聲音陡然大了幾分,她把手裡的豆角往籃子裡一放,然後教育起阮境白來,“你也不知道勸一勸,她又落水又發燒的,不好好在醫院裡待着,出院做什麼?”
她說完就站起來,臉上盡是擔憂:“我就說我得去看看吧,這身子都沒好利索,跑出去做什麼!”
阮境白張嘴想攔住她,“媽,她是成年人,自己有分寸,您别操心那麼多了。”
莫蘭腳步一頓,随即動了動唇角,似乎是想說什麼。
然而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歎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阮境白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他在莫蘭對面坐下,修長白淨的手指拿起一根豆角,淡然和莫蘭說着:“姐姐最近又去榕城了,既然沈玥沒什麼事,那我就早點回南城。”
莫蘭也不知道沈玥到底有沒有事,但一聽到阮梨清的事後,注意力馬上就轉移了。
她問阮境白,“清清又去榕城了?”
“嗯,羅文姐說是有一筆生意要談。”
話到這裡,阮境白的眸色就微微發冷。
雖然羅文沒有明說阮梨清是和誰一起去的,但是是和沈氏還在遠揚一起參與的單子,那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有沈灼。
阮境白是當真不太想看見沈灼和阮梨清還有多少接觸。
阮梨清才吃完客房服務送來的晚餐,就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結果還沒來得及喝,就聽見了敲門聲。
阮梨清放下水杯開門,毫不意外的看見了沈灼。
他身上還帶着水汽,可見得外面的雨有多大。
阮梨清捧着熱水,淡定看着他,“怎麼還往我這兒來?”
沈灼的眼睛,像是也被這煙雨給浸染了,顯得又黑又亮。
“今天洽談談的不錯,一會你等你助理發給你看具體的内容,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商量下一步了。”
阮梨清哦了聲:“你就是來通知我這個的?”
沈灼懶得搭理她的廢話,娴熟的拿起新浴袍,轉身就要進浴室。
阮梨清看着他這般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最近和白玉聯系過嗎?”
“她找你了?”沈灼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那倒沒有,不過我聽說,她被當做精神病人,從海關那裡抓回去了,現在好像關在精神病院。”阮梨清不疾不徐的說完,然後才期待的等着沈灼的反應。
她抿了一口杯裡的熱水,輕嘲的笑了笑,“不去解救你的白月光嗎,沈教授?”
回答她的是沈灼關上浴室門的聲音。
阮梨清看着那緊閉的門,嗤了聲,然後轉身慢悠悠坐回沙發上。
沈灼動作很快,再出來的時候,腰間圍着浴巾,肩上披着浴袍。
大片的兇膛露出來,沒擦幹淨的水滴,順着肌膚往下劃。
阮梨清看了他一眼,然後眼尖的發現他右肩肩頭上的一個牙印,還有背後的一些抓痕。
可見那晚确實瘋的有些過了頭,沈灼發狠,她也不遑多讓。
不過她淡定的很,全當沒看見這些痕迹。
還是繼續問:“當真沒有想法嗎?”
她問的是。白玉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事。
沈灼沉聲,“我應該有什麼想法?”
“我怎麼知道。”她說,“那又不是我初戀。”
話音剛落,迎面就砸來一張毛巾,沈灼邁腿走到她邊上,語氣很散漫,“幫我擦頭發。”
阮梨清拿着毛巾,眉梢上挑,“給你臉了?”
沈灼掀起眼睫,淡淡看她一眼,“白玉這個結果,你還是不滿意?”
這話問問的莫名其妙,但阮梨清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眼眸微眯,臉上的嘲諷慢慢收了回去,半晌才面無表情的說,“你也下得去手。”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沈灼這話一出來,阮梨清就能串起來了。
白玉在國内的時候,被沈灼一張精神病的檢測單給保了出來,送出了國。
沈灼既然有能力保出白玉,那自然也有能力讓白玉一輩子都留在歐洲。
阮梨清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杯子,心裡不知道什麼感受。
隻能說,沈灼确實夠狠。
和白玉那麼多的感情,最後也能想出這麼個陰毒的招。
而且這事,白家人就算想怪,也沒辦法怪到他頭上。
畢竟,白玉在歐洲出的事,又和他有什麼關系呢?
而且那張病曆報告,也是白玉自己承認的。
她放下杯子,拿起毛巾,緩緩的替沈灼擦拭着頭發,突然問了句,“沈灼,你不會也這樣對我吧?”
沈灼枕在她大腿上,聞言眼皮都懶得睜一下,隻淡聲回答:“你可以試一試。”
阮梨清一頓,扯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那還是沒必要。”
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白玉之于白家竟然會這麼重要,甚至重要到,白昌平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會親自跑到榕城來找阮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