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清面色不變,“不用和我解釋。”
譚晚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阮總,您不會生氣嗎?”
“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因為你自己去聯系了沈灼而不高興,以至于對你的實習報告産生私人情緒。”
阮梨清說到這裡停了下,她擡眸淡淡看向譚晚。
譚晚站的筆直,直直地看着她,眼裡分明有些緊張。
阮梨清敲了下桌面,說道,“雖然你在未經得公司決定,就擅自做主,不過我覺得還不錯,至少敢想敢幹,所以這次沈氏的事情,我全權交給你和林珊珊,機會給你了,能不能把握看你自己。”
她說完,就示意譚晚出去。
阮梨清看着電腦上亮着的屏幕出了會神,才拿起手機給沈灼打了個電話過去。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卻一直沒有人接。
她垂下眼睑,又給林傑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
阮梨清默然片刻,直接收了手機,開始專心做自己的工作。
隻是中途,羅文進來彙報進度的時候,她還有些心不在焉。
惹得羅文都忍不住停不下,問她:“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阮梨清這才發現自己又走神了,她揉了下額角,“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羅文說:“你要是不舒服,我明天再來。”
阮梨清也沒拒絕,點點頭:“今晚把報告發我郵箱,明早再說具體的,我休息一會。”
她現在腦袋裡一團亂麻,繼續工作也沒什麼用。
說實話,阮梨清心裡其實也挺亂。
如果說一開始還覺得把那些東西還給沈灼,是正确的決定。
但是現在,她反而有些拿不準。
沈灼對白家動手,是意料之内的事。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沈灼會這麼不留情面。
白家這一下子,幾乎是傾然倒塌,再也不可能有起得來的機會。
阮梨清自诩對沈灼還算了解,白家的這一做法簡直就是把他當成了傻子在耍。
沈灼要是能咽得下去這口氣才怪。
而且沈灼,向來自負。
突然響起來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阮梨清垂下眼睫,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來電人,等了片刻,才接起來。
林傑疲憊的聲音格外清晰:“找我什麼事?”
阮梨清一頓,“你和沈灼在一起?”
林傑緩了下,才淡淡道,“他最近那麼忙,怎麼可能和我在一起?怎麼,你沒看新聞啊,沈灼把白家送上法庭了,白昌平一把年紀了,還得輸着液坐被告席呢。”
林傑的語氣聽不出是在嘲諷還是看熱鬧,阮梨清默了下說:“既然你們不在一起,那我挂了。”
“等一下,我有事問你。”林傑卻叫住了她,反問道,“沈灼手裡的東西,是你給他的?”
“是老爺子給的。”阮梨清實話說。
林傑啧了聲,突然冷笑起來:“阮梨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厲害,特别明白事理啊?你以為老爺子為什麼不自己把那些東西給沈灼,而是要給你啊?”
林傑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阮梨清慢慢擰緊眉毛,“我沒義務替他保管這些東西。”
“你沒義務,你可以扔了燒了,你怎麼就一定要給他呢!”
“那本來就應該給他。”阮梨清耐着脾氣和林傑說。
然而,林傑卻嗤笑了句,“行,我明白了。”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阮梨清看着在嘟嘟着忙音的手機,緊皺的眉毛一直都沒有放開。
而林傑這邊,挂了電話,就回了房間。
他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沈灼,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過兩天白家的終審判決差不多就可以下來了,你确定你這樣能到現場嗎?”
沈灼不答話。
他兀自坐在那裡,阖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裡沒開窗簾,有股許久未曾見到陽光的黴味,甚至就連邊上的衣櫃,都鋪滿了一層灰塵。
這個房間是沈灼父母曾經居住的屋子。
裝修和擺飾還和之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動。
從他們離世以後,沈明安就讓把這裡鎖了起來,甚至連保潔都不準進去。
沈灼消瘦的厲害,眼窩處黑青的厲害,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不修邊幅的樣子。
白家的事情幾乎已經落定,沈灼出手太快,加上白家現在本來就隻剩一副空架子,所以沒費什麼力,就解決好了。
林傑本來以為,沈灼在解決了白家以後,會高興。
然而卻和他想的不一樣。
從老爺子去世以後,沈灼就一直住在老宅這邊。
而這次白家的事情爆出來,他打開了這間封鎖幾年的屋子,帶着自己的電腦,在裡面工作。
林傑起初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沈灼想要睹物思人,為了不讓自己軟下心,所以才來這。
現在看來,卻并不是。
沈灼這房間裡已經呆了兩天一夜,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
林傑看着都怕他出什麼事。
他忍不住嘀咕:“剛剛阮梨清打電話來,我把她罵了一頓,她把那些東西給你做什麼,看看你現在這成什麼樣了?”
聽到阮梨清三個字,沈灼才稍微有了點反應。
他眼皮擡了下,随即慢慢擰眉看向林傑,有些不悅地問:“你罵她?”
因為長時間的不說話,所以他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且語速又慢又遲鈍。
林傑嘿了聲,“我說那麼多你沒聽見,說一句我罵了她,你耳朵就好了?”
沈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眼瞳本就漆黑,然而現在卻跟遮了層白霧似的,有些灰暗。
阮梨清接到林傑電話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了,林傑那邊言簡意赅:“沈灼在沈家老宅,你過來不?”
阮梨清到老宅門口的時候,林傑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他嘴裡叼了根煙,看上去吊兒郎當,但阮梨清一來,立馬又把煙滅了,才指了指二樓的位置,“樓上右拐。”
阮梨清腳步微頓,“出什麼事了?”
林傑在電話裡說,沈灼的情況有點麻煩。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樓右拐的房間。
阮梨清記得,這個房間好像一直鎖着。
但現在上來,房門卻大打開。
她一眼瞧見了沈灼,微微蹙眉,正想說話,卻見沈灼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