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轉過視線,幽幽看着她。
阮梨清輕聲:“故意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
沈灼薄唇輕言:“我沒這麼無聊。”
“呵。”阮梨清輕笑,意義不明。
這個醫院說是公立醫院,但實際上醫療資源很差,鎮上的年輕人生病以後,都更願意去蘇洲的醫院。
所以急診室裡的人并不多,唯一有的幾個也都是老年人。
消毒水味混着藥味,聞着實在有些難受。
阮梨清坐了會,就覺得兇口悶得慌。
她扭頭和沈灼說:“我出去透透氣,半小時以後再回來。”
沈灼閉着眼休息,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他這段時間本身就很累,之前忙着公司的事,和以老爺子為首的那一幫董事會鬥智鬥勇。
後來又馬不停蹄的到了雲鎮,幾乎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加上他本身又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在事情沒有完全落實之前,幾乎不會花費時間到沒用的事情上。
隻不過這些,他沒告訴阮梨清。
說了好像在博同情似的,沒意思。
沈灼這人挑剔,而急診室的環境顯然并不好,所以他哪怕閉着眼睛,也總能感覺到周圍環境的不舒服。
那種漂浮于空氣中的黏膩感,讓他本能的厭惡。
加上身旁老人不時的咳嗽聲,都讓他覺得煩躁。
沈灼心情不好,就總有人遭殃。
比如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的林傑,隔着手機都感覺到了沈灼身上的冷氣。
他狐疑道:“我惹着你了嗎?”
沈灼順,“我在醫院。”
林傑:“你跑醫院去了?阮家人打你了?”
“沒,急性腸胃炎。”
林傑一聽,随即笑了,“兄弟,還真是,老天爺都在幫你啊!”
“你知道女人最吃哪套嗎,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吃軟不吃硬,苦肉計用的好,後半輩子就吃香的喝辣的吧你!”
沈灼聽着他胡扯的話,沒一句放進了心裡。
阮梨清吃軟不吃硬?
呵,她心比誰都硬!
林傑戲谑的聲音還沒停下,他感歎了兩聲,又神秘兮兮地說:“不過,我覺得你真行,跟你說件事兒呗,指不準你會開不開心。”
“什麼事?”
“顧堯,聽說他給人做手術的時候出了點事。現在鬧的挺大的。”
顧堯和阮梨的事,以前在圈裡傳的火熱。
所以林傑自動顧堯劃分成了沈灼的情敵。
然而沈灼聽到顧堯出事的時候,卻沒有他想象中那麼高興。
反而是問了句:“他怎麼了?”
“具體的不知道,醫院封鎖消息蠻及時的,聽朋友說,好像醫療事故了。”
而沈灼不知道的是,在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阮梨清也知道了。
是宋軒告訴她的。
彼時她剛剛出了醫院,宋軒的電話就追了過來,他聲音聽上去很低沉,“你什麼時候回南城?”
阮梨清直覺不對:“出什麼事了?”
“顧堯這邊的問題,他感染了病毒!”
“病毒?怎麼回事?”阮梨清的眉心一下子皺起來,“他之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哎呀,事情有些麻煩,一兩句也說不清楚,你要不趕緊回南城看看吧,現在他父母都着急瘋了!”
挂了宋軒的電話之後,阮梨清扭頭就往家裡走。
宋軒從來不會輕易給她打電話,而且聽他語氣裡的焦急,怕是顧堯那邊情況很嚴重。
阮梨清回到家的時候,莫蘭正準備做飯。
她瞧見阮梨清一個人回來,不由問,“怎麼就你回來了,他呢?”
莫蘭也不是當真心狠,隻是因為之前沈灼對阮梨清做的事,太不是人了,所以才變着法的出氣。
現在沈灼當真生病了,她又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阮梨清說:“媽,我要去一趟南城,顧堯出事了,有點着急,你幫我和爸說一聲。”
莫蘭一聽也懵了,瞬間把沈灼的事給忘了,她追着阮梨清進了房間:“怎麼回事,顧堯怎麼了?”
“還不好說,我現在馬上過去,到時候給您打電話。”
莫蘭連忙應聲:“好好好,你注意安全!不然讓你弟弟陪你一起吧?”
“不用,我機票都買好了,晚上的飛機。”
她這邊着急忙慌的收拾着,卻不知道醫院裡的沈灼,已經吊完水。
護士替他拔了針,他卻還是不動,依舊坐在那裡。
護士覺得怪異:“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沈灼淡聲,“我等人。”
阮梨清說了半小時之後就回來。
她那麼小心眼,要是回來看到他不在,又是一件麻煩事。
隻是沈灼在這等了兩個小時,阮梨清都沒回來。
外面的天穹已經徹底黑下去,急診室的老人也都走了,沈灼還坐在那,一動不動。
期間好幾個護士,都以為他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來問了好幾次。
沈灼垂目看着手裡的電話,界面停留在阮梨清的号碼上。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果斷将手機收起來,起身走了。
阮梨清回南城的事,莫蘭和阮元呈說了。
阮元呈聽了也是擔心顧堯會不會出什麼事。
一家人的心情低落到,連沈灼推門進來都沒發現。
還是莫蘭擡眼的一瞬間看見了他,她愣了下:“你咋來了?”
沈灼沒錯過她眼裡那瞬間的錯愕,他問:“阮梨清呢?”
莫蘭答,“清清沒和你說嗎,她回南城看顧堯去了。”
沈灼垂下眼睫,沒說話。
他本來就帶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現在垂下眼睑,沉默不語的模樣。愣是有幾分惹人憐的破碎感。
莫蘭心軟,還是忍不住關心了一句:“你身體還難受嗎?”
沈灼搖頭,“沒問題了。”
“沒問題就好,沒問題就好。”莫蘭尴尬的不知道說什麼。
而旁邊的阮元呈和阮境白又明顯的不準備說話。
她喃喃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問沈灼,“你吃晚飯沒,要不要将就吃點?”
沈灼默了下,點頭應了:“好。”
而晚上的飯菜,就不再是中午那樣的清湯寡水。
莫蘭端出來的時候,都有幾分尴尬。
隻是沈灼卻沒多大反應,隻是沉默的吃着飯。
不過他也沒吃太多,隻是勉強吃了幾口菜,就告辭要離開。
莫蘭看着外面的天已經全黑,試着問了句,“這麼晚了,你如果不嫌棄,要不将就在家裡歇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