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一算,他們的确有很長的時間沒見了。
——如果以出事之前,他們每天見面睡覺的時間來算的話。
但就算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看上去也依舊沒有變化。
西服還是整齊筆挺,頭發梳地一絲不苟,俊逸的臉上也看不見一絲疲憊。
那看着新月的深邃的眼眸中,倒是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很像。
——平靜、冷漠。
也是,關于他的一切僞裝,都已經被撕開了。
所以,他自然也沒有必要再跟她演戲。
就在新月的目光下,他擡腳,朝她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最後,在她面前站定。
“程新月。”他說道,“孩子是不可能讓你帶走的,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他的話音落下,新月也終于将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眼睛看了他許久後,問,“憑什麼?”
“你覺得憑什麼?”喻遲輕笑一聲,說道,“憑你根本沒有辦法跟我搶。”
他那居高臨下的樣子,和看着她冷傲的眼神,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腳,将新月踩了下去!
但她依舊挺直背脊跟他對視着。
連亦清在旁邊看着,忍不住說了一聲,“喻遲?”
喻遲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回答,隻往新月那邊再靠近了一步,說道,“你放心,孩子我會好好撫養。”
“該給你的補償,我也會給你。”
“你也可以選擇将這一切曝光,但你看看有誰會相信你?”
“程新月,跟我搶……你沒有任何的勝算。”
他的聲音肯定,而新月也知道,這不是他的自負,而是……事實。
新月的手忍不住握緊了。
在過了一會兒後,她才說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嗎?”
“是。”
“前段時間跟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為了騙我?”
“是。”
“為什麼?你就這麼讨厭我是嗎?”
喻遲垂下眼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後,回答,“是。”
輕飄飄的一個字,卻又帶着無比沉重的力量,将新月的所有希望都敲碎,讓她再直不起自己的背脊。
傷口處突然傳來了刺骨的疼痛。
又或者不是傷口處,而是她的心髒,她的五髒六腑!
——她本不應該傷心難過的。
如果她不曾擁有。
不是……也不是擁有。
他都說了是騙她的。
這就是一場夢,亦或者說是他給自己編織了一個巨大的網。
現在,夢醒了,網也破了。
他清醒抽身,冷眼旁觀。
隻有她,深陷泥濘,無法自拔。
新月張了張嘴唇,像是要說什麼。
但在極度的悲恸下,她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的話。
“這銀行卡裡面的錢,足夠你下半輩子的生活。”喻遲将卡遞給她,“不是想帶你外婆走嗎?”
新月低頭看了一眼那張銀行卡,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的嘴角向上揚起,就好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直接掉了出來。
喻遲慢慢皺起了眉頭。
新月也在他的目光下直起身,再擡手擦掉了眼淚,說道,“既然這麼讨厭我,為什麼還要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