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牆周圍人山人海，擁擠不堪，都翹首以盼着皇城的方向。
允風将馬車停在一處小巷裡，道:“小姐，外面人多，不如您待在車裡，小的去外面等着，找到二公子名次後立即回來禀報。”
林清婉很想下去，可看眼身旁程嬷嬷，還是忍住答應下來。
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若是能找到二哥，有他護着，就能親自下車去看看。
王妍兮抿抿嘴，眼底也劃過一絲失望。
不一會兒，小巷裡又傳來馬車的響聲，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
“哥哥，你就帶我一起去看看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随即一個男聲又道，“不行，你一個女孩子家，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像什麼樣子，給我老實待着，否則就回家去。”
……
林清婉聽到這一男一女的聲音，不由心裡一動，扭頭看向程嬷嬷。“先生，我遇到兩位故人，想下去打個招呼。”
程嬷嬷笑着點頭，“小姐不用顧及我，去就是。”
林清婉點頭，“表姐，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下先生，我去去就回。”
王妍兮面色一頓，捏着帕子的手泛着青白，快速瞥過程嬷嬷一眼，随即淺笑，“表妹放心。”
林清婉這才下車，就見前方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一個身着桃紅色衣裙的姑娘正拉着一名男子撒嬌，哥哥長哥哥短的叫着。
她嘴角勾起，揚聲喚道:“江雲。”
柳江雲手一頓，臉色頓時呈現喜色，回頭就看林清婉滿臉笑意朝她走來，立即也不撒嬌了，一把甩開柳楓亭的手臂，就朝林清婉跑去。
“清婉姐姐，真的是你，自從上次一别，我可是一直記挂着你呢，無奈家中長輩拘着，不讓我四處晃悠，否則我早就去王府尋你了。”
林清婉笑着擡手接住她伸過來的手，二人有說有笑，完全忘記了身旁還有一人。
柳楓亭自那道聲音響起，身子就僵在原地，一襲淡藍色錦袍，沒有江南時的張揚不羁，臉上的風流笑意不複，周身是穩重的氣質。
他緩緩轉頭，看向那言笑晏晏的女子，攥着衣袖的手有些發白，臉上卻很是平靜。
閑聊幾句，林清婉這才看向一旁的柳楓亭，不由有些詫異，眼前之人與她在江南認識的那位風流公子天壤之别，渾身卸去那股浪蕩氣息，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
“柳公子。”
……
對面人遲遲不曾回應，柳江雲面露不滿，“哥哥，清婉姐姐叫你了。”
柳楓亭被她推搡，這才回過神來，克制行禮，“林小姐。”
林清婉一時還真有些不習慣這麼正經的柳楓亭，微微一笑，“你與我們江南相識時，天壤之别。”
柳楓亭笑笑，“當年不是你說的嗎，我總不能渾渾噩噩一輩子的，混吃等死不是？”
他雖在笑，眼中卻盡是蕭瑟，林清婉沒看出他的反常，隻道，“那倒是我功德一件，勸得柳公子迷途知返。”
柳楓亭垂頭輕笑，沒有接話。
“那可不是。”柳江雲笑着接口。
“清婉姐姐，你是不是也來等放榜的，林二哥哥呢，我怎的沒瞧見他？哥哥在家時，還說二哥哥肯定能高中，我這心裡就期待着呢。”
林清婉:“他先來一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呢。”
柳江雲有些失望。“那行吧，林二哥哥是個十分儒雅，滿身書卷氣的清朗之人。不知這半年沒見，如今成什麼樣了，我還想尋咱們的解元沾沾喜氣呢。”
“皇榜還未放，不可胡言亂語。”柳楓亭蹙眉斥責柳江雲，若當真能中解元自然好，可若是不中，豈不是給人增堵。
“你一個閨閣女子，提起外男倒是頭頭有道，沒一點規矩，回去當心母親罰你。”
柳江雲小臉一垮，小聲嘟囔:“你才棄惡從良多久，就教訓起我來了，林二哥哥是清婉姐姐的親哥哥，也就是我的親哥哥，我關心一下哥哥怎麼了？”
林清婉笑笑，知曉柳江雲就是這個性子，嘴比腦子快，且沒有心機，活潑開朗。
柳江雲有了林清婉陪着，也不在乎能不能陪柳楓亭去看放榜了，當即揮着手道，“行了，你不是要去龍虎牆那邊嗎，趕緊去吧，希望你能金榜題名，對的起這幾個月的宵衣旰食。”
柳楓亭垂下眼睫，語氣平靜，“那你們先聊着吧，我先過去。”
柳江雲不在意的擺擺手，拉着林清婉親親熱熱的不行。
“清婉姐姐，你都不知道，自從來到盛京，我都要悶死了。”
“這沒一個我認識的就算了，我母親還非帶我去拜訪她認識的幾位夫人，讓我與她們家的小姐結交，那些小姐，說話陰陽怪氣，扭扭捏捏的，瞧着就煩人。”
林清婉:“各家夫人小姐，代表着各家勢力，若是你哥哥高中，柳家留駐盛京，這些都是你必要結識的對象。”
柳江雲歎口氣，“我母親也是這麼說的，一個字都不差。”
“可我就是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貴小姐，不過…她們瞧見俏郎君時可不是那副模樣，一個個跟孔雀開屏時的，别提多搔首弄姿。”
柳江雲眼珠轉着，拉住林清婉一臉八卦道:“前些日子我去參加鄭家宴會，宴會快結束時，淮陽王府的世子突然到場。”
“還與那鄭家的小姐說了句話，你是不知道，那鄭家小姐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可是洋洋得意好一陣，不過…你猜結果怎麼着？”
林清婉捏帕子的手微緊，心中蕩起微波，笑着問道，“如何？”
柳江雲捂住嘴嘿嘿笑起來，“結果…結果三日前秋闱，她父親被周世子查出考場内弄虛作假，調換考卷幫私，當場就被周世子給抓了，如今還呆在大理寺沒出來呢。”
林清婉:“……”
她吐出一口氣，緩緩一笑。
“你說是不是很可笑，那鄭小姐秋闱前還昂着下巴看人呢，還總是背地裡對我冷嘲熱諷，這麼快就蹦跶不起來了，雖然我不喜歡她，可先前還與她相交的那幾位小姐扭頭就說她怪話，更不讨喜。”
林清婉靜靜聽着。
大族相交，本就是交的各家勢力與關系。一旦倒台，就是翻臉無情，比之陌生人還不如。
“對了，清婉姐姐，你那日在靖安侯府的宴會上早早離開，是不是因為你家裡的事，如今解決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