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家老宅,丁如意見到了那個負心漢。
“羅甯,你這個賤人!”
羅甯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嘴上還塞着一團布。
他發不出聲音,隻是在地上痛苦地嗚咽着。
丁如意栽在他的手上,現在對他恨之入骨,沖過去就對羅甯又打又踢。
丁如心也不阻攔,隻是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她示意管家倒了茶水,慢條斯理地喝着。
“說,你還把我的裸照給了誰?你這個下三爛的東西,虧我當時相信了你。”
羅甯說不出話來,仍舊嗚咽着。
丁如意踢他打他,他還不了手,也躲藏不了,隻能平白地受着。
他的眼睛求助似的看向丁如心,她卻置身事外,目光看都不朝這裡看一眼。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丁如意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打了,踹了,她累得不行,就滿屋子找工具。
突然,她一眼瞥見了正廳牆角的高爾夫球杆。
那隻球杆是丁浩的,一直都在他的房間裡,不知道現在為何出現在這裡。
氣急敗壞的丁如意,根本來不及多想,她抓起來,大步就朝羅甯走去。
羅甯的眼睛裡顯出了驚恐。
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着丁如意的靠近。
丁如意并不摘掉他嘴上的那團布,她不打算給羅甯分辨的機會。
他要挾了她,還讓她成為整個榕城最大的笑話。
丁如意怎麼可能容忍這樣一個人從她手裡逃脫。
她舉起高爾夫球杆,一杆一杆地朝羅甯砸去。
那杆子不長眼睛,一會兒落在羅甯的肩膀上,一會兒落在他的腿上,後來,就開始落在他的頭上……
丁如意發了瘋似的,她像是要把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使出來似的。
然而,等她發洩完畢,羅甯躺在地上卻一動也不動了。
第一個察覺到異樣的人是丁如心。
她放下手裡的茶杯,快步走向丁如意,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别打了,鬧出人命不值當。”
可是,她那句話說得太晚了。
等丁如意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時,羅甯已經沒了呼吸。
“姐,怎麼辦?他……他好像死了。”
丁如意吓得滿臉土色。
丁如心也露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她馬上蹲下來,伸手在羅甯的鼻翼前探了探,“他沒氣了。”
聞言,丁如意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她剛才隻是太生氣了,所以,她才想要好好教訓一下羅甯。
可是,她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人呀。
“如意,你殺人了。”
丁如意吓得魂飛魄散的時候,丁如心還補了一句話。
她意味深長地看着丁如意,“他死在你手裡了。”
丁如意猛地一下子丢開手裡的高爾夫球杆,“不,我沒有,我沒有殺他。”
她抱着頭,蹲在地上,整個人慌亂不止。
丁如意慌了,丁如心卻沒有露出一絲慌态。
她淡定地走過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剪刀,将捆綁在羅甯手腳上的繩子剪掉了。
“人已經死了,現在要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的聲音将丁如意叫回到了現實。
可是,能怎麼辦呢?
“姐,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坐牢,是他先傷害我在先,我隻是要懲罰一下他,我沒有想要他的命。”
“可是,你已經要了他的命。”
丁如心又說道。
“不要緊的,現在沒人知道,我隻要把他的屍體處理了就不會有事了。姐,你要幫我。”
丁如意一把抓住丁如心的手,丁如心卻把她甩開了。
“如意,你讓我幫你,我怎麼幫你?這是犯法的事兒。我要是在這個時候幫你,你想過後果嗎?不光你要坐牢,我也要坐牢,三弟人已經沒了,如果我跟你都坐牢了,那咱們丁家怎麼辦?咱們媽怎麼辦?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媽憂思過度,一個人在療養院呆着,難道你忍心看着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丁如意傻愣愣地癱坐在地上,她腦袋現在是一鍋沸粥,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她嘴裡念念有詞。
丁如心挨着她坐下來,抓着她的手攥在手心裡,“如意,我知道你害怕,我隻有你一個妹妹了,你是我最親的人。你相信我,姐姐不會讓你有事的。這件事,你先認了,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脫罪。”
“怎麼脫罪?”
丁如意動了心。
“你别急,我現在心裡很亂,但這種事不麻煩,無非是多給一些錢。我們現在先報警。”
丁如意立刻擺手,“不,我不要報警,我不要報警。”
“如意。”丁如心再次抓住她的手,“如意,人不能這麼自私,丁家隻剩下我跟你了,我答應你,我一定救你。可是眼下,隻有報警自首,才能赢得轉機。”
丁如意呆坐在那裡,半晌沒有作聲。
“我會為你請最好的律師,也會找最好的調查團隊,羅甯勒索你在線,你一氣之下打死他屬于過失殺人,如果你主動自首,在法律上可以寬大處理。隻要不是死刑,如意,姐姐都有辦法救你。”
“姐,我真的不是有心殺人的。”
丁如意嚎啕大哭。
丁如心将她摟入懷裡,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丁如意哭,她也跟着哭。
“如意,我的好妹妹,别人不信你,姐姐信你,你雖然脾氣暴躁一些,可你不是壞人,你不是有意的。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得找解決的辦法。姐姐知道你心裡難受,害怕,姐姐也怕。可是,丁家隻剩下我們姐妹倆了,我們一定要守住丁家。”
“姐姐答應你,立刻把丁氏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權劃到你的名下,姐姐替你守着這個家,等你回來了,我們姐妹一起好好過。姐姐不會讓你無家可歸,更不會讓你再受一丁點委屈。”
“爸爸還活着的時候,我答應過他老人家,我是長姐,我要保護你跟三弟。可惜三弟就這麼不清不楚地沒了,如意啊,姐姐不能沒了你,好死不如賴活着,隻要還活着,咱們就有希望。”
那天,丁如心哭着說了很多話。
說到最後,丁如意終于同意了她的想法。
丁如意主動撥打了110報了警,告訴對方自己殺了人。
很快,警察上了門,現場十分的皿腥,丁家姐妹被帶了回去。
為了撇清丁如心的關系,姐妹串通了說辭。
“人是我抓來的,是他先欺騙我在先,我确實氣,所以就把他綁起來揍一頓咯,我怎麼知道他這麼不經打,警察同志,我不是有意要殺人,我隻是過失。”
丁如意一直在給自己辯解。
“你姐姐丁如心當時在做什麼?”警察問。
丁如意聳了聳肩膀,“當時她應該在公司,出了事之後我害怕極了,就給她打電話。本來我想要讓她給我一筆錢逃跑,可是,她不肯給,還勸說我自首。”
丁如意撇清了丁如心的關系。
而另一間審訊室裡,丁如心一直埋着頭,淚水漣漣。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妹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隻是說出了事,等我趕回家,才發現家裡死了人。我真的是吓壞了,警察同志,我妹妹不是壞人,她不是有意的。”
調查的過程裡,管家做了證,丁如心的秘書也做了證。
人證,物證,都顯示這件事與丁如心無關。
而丁如意一個人擔下了所有的罪責。
媒體面前,丁如心召開了盛大的記者招待會,她以丁家長女的身份,向公衆道歉。
這一幕,喬恩恰巧與林悠悠在病房裡看見了。
林悠悠忍不住唏噓,“想不到丁二小姐就這麼踉跄入獄了。”
喬恩也不由得感慨,“是啊,前幾天還在嚣張跋扈呢,可見,老天真是誰也不放過。”
此時的南辰集團。
周津安坐在電腦前,也看了這次記者招待會的直播。
程璐的案子,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警察那邊查不出丁浩的真正死因,事情仿佛陷入僵局。
周津安覺得頭疼,靠在椅背上,就那麼閉着眼,聽着丁如心哭泣着丁家的遭遇。
不知為何,突然一個怪異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丁永勝死了,丁浩死了,丁如意進了監獄,那麼丁家最大的受益人就成了丁如心。
她現在一個人掌管了整個丁氏,再也沒有人跟她競争。
衆人眼裡,丁如心柔弱無依,知書達理,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
然而,周津安在生意場上跟她打過幾次交道,她做事果斷,唯利是圖,是一個被低估了的野心勃勃的人。
這樣一個人,既然能讓丁氏起死回生,她又怎麼能讓丁如意和丁浩這兩個廢物分走自己手裡這杯羹?
一想到此,周津安再也坐不住了。
他立刻起了身,抓起外套就朝外面走。
半個小時後,周津安出現在吳探長的面前。
“周……周總,您讓我查的事,我已經盡力了。”吳探長不敢看向周津安。
他坐在吳探長的面前,一臉威嚴,給人莫大的威懾力。
“這件事你不用查了。”
周津安冷冷地說道。
吳探長有些局促,“如果不用查了,那我要去做别的事了。您有什麼事兒可以不用親自來找我,發給信息就行了。”
吳探長以前幫喬恩逃離,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裡,所以,現在面對周津安,他總覺得怪怪的。
“幫我查一個女人。”
周津安說道。
吳探長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周津安,他扶了扶眼鏡,“周總,您是知道的,我跟您的夫人認識,如果您讓我查的人是她,我覺得這個事兒就算了吧,夫妻之間最講究的就是信任。如果您讓我查的人是别的女人,我也勸你算了吧,這件事若是讓您的夫人知道了,我怕我吃不了兜着走。”
周津安蹙着眉頭,冷冽的眸光又掃了過去。
“叽叽歪歪的,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多話?你以為之前那筆賬我不找你算了嗎?”
秋後算賬,這是自古至今都有的事兒。
吳探長理虧,耷拉下腦袋,長舒了一口氣。
“行吧,誰?”
“丁如心。我要知道,她這段時間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查她?”
吳探長一臉問号。
丁如心已經三十多了,還是單身,一個弱女子獨自支撐起一個偌大的家族,已經不容易了。
何況,她在外的口碑一直不錯,潔身自好,應該沒什麼可查的。
“怎麼?不能?”
“能。”
吳探長立刻應聲,“我現在就去查。”
“明天一早,我要知道詳細的消息,記住了,要仔細。”
周津安吩咐完,這才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回轉身沖吳探長說道:“我讓你查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清楚了嗎?”
“清楚了。”
吳探長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吳探長的辦事效率确實很高,第二天一早就将調查結果打包壓縮發給了周津安。
“那女的很正常,沒什麼可查的。”
這是吳探長給出的解釋。
周津安将吳探長查到的東西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如果隻是從表面上看,确實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因為他起了疑心,于是,看那些東西的時候就多了一個視角。
不得不說,還真是讓周津安發現了端倪。
這一晚,周津安突然約了喬恩一起吃燭光晚餐。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喬恩的重心轉移到家庭和自我提升方面,夫妻兩人很少再享受這樣浪漫的時光。
“怎麼突然請我吃燭光晚餐呀?”
喬恩一臉疑惑。
周津安眨了眨眼,賣了個關子,“先吃,晚點我再告訴你原因。”
這頓燭光晚餐,很豐盛,很浪漫,喬恩有一瞬間找到了婚前的那種心情。
但她了解周津安,事出有因,他一定有事要說。
隻是,他不主動說,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提的。
一頓飯吃罷,周津安開了口。
“恩恩,我先要跟你報備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希望你能夠理解。”
喬恩詫異地看了一眼周津安,“你的工作不是一直都很忙嗎?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周津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很想告訴喬恩,這一次不一樣。可是,那些話在喉嚨裡淤積着,他沒有說出口。
“總之,你要相信,我很愛你,而且隻愛你。”
結婚多年後,他已經很少再說這麼肉麻的情話了。
喬恩笑了,“好了,我知道了,都老夫老妻了,這些話真的不能再說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她起身,招手讓服務員過來,指向桌上那幾個沒有吃完的菜品,“麻煩幫忙把這幾個打包一下。”
這是她的習慣。
周津安從不覺得怪異,隻是今天,不知為何,他心裡對她充滿了歉疚。
回去的路上,他将她擁住,緊緊地擁在了懷裡。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做了一個決定,可以幫到程璐,卻可能會傷害到喬恩。
他在賭,賭一場雙赢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