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心口狂跳,忙福身見禮。
“民女參見周世子。”
她微微垂着頭,不看男子的臉。
不由想到四合院裡,他沉着臉讓自己滾的場景。
對這人,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周暮劍眉一挑,眸中染上不虞。
這丫頭,對他倒不是一般的記仇,對那沈家兒郎也不見她如此。
心中湧上不舒服,他清冷開口,“起來吧,瞧那傷的,可别一頭栽下來,再訛上本世子。”
林清婉,“……”
她面色微惱,這人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難聽。
不過人家剛救了她,如今想出困境也要指望這人,她隻得壓下不虞,垂着頭沒有接話。
周暮從她纏着白布的頭上收回視線,眉心蹙起,夾帶着煩悶。
明明是關心的,怎的出口又成了陰陽怪氣,不由想到淩霄的再三囑咐,他眸色又沉了幾分。
顯而易見的低氣壓讓林清婉有些不解,她暗暗瞥了眼周暮,嘴角微扯。
嘴那般陰損,自己都不曾說什麼,他竟然還不高興上了,真是個怪人。
周暮猛的調轉馬頭,将馬停在車闆旁,他伸出手,冷冷道,“走吧。”
林清婉望着他伸出的大手,楞了楞。
“去哪?”
“自然是回盛京,不然你想走回去?”
林清婉看了眼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的馬車,心裡默了默,可坐周暮的馬……
她不敢!!
周暮手舉着,劍眉微擰,“不願意?”
聲線拉長,透着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林清婉咽咽口水,“我二哥哥還在,還有我的丫鬟她們……”
“用不着你操心,我的人自會安排,待會兒京兆府尹那邊,會過來收拾殘局,你莫不是想等他們過來?名聲不想要了?”
閨閣女子遇上難民,馬車又被撕毀,說她不曾被那些人沾了身子,誰會相信?
林清婉捏緊帕子。
怕是她還不曾進盛京,便也丢盡了外祖父的臉。
周暮也不着急,就那麼等着少女權衡,做決定。
林清婉長呼一口氣,滿是細汗的小手伸了過去,“如此,就勞煩周世……”
“啊~”
她道謝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拉住手背,一個用力扯上了馬背,吓的她臉色一白,驚呼出聲。
反應過來時,馬已經飛奔出去了數丈之外。
林軒逸隻覺一道殘影快速掠過,他的妹妹就沒了蹤影。
他臉都白了,“清婉,周世子。”
他剛往前兩步,便被一個木着臉的男子攔住了去路。
“林二公子放心,我家世子會将林三小姐安全送到王家府邸。”
這是問題關鍵嗎?
林軒逸有些氣憤,男女有别,卻共乘一骥,還是直入盛京,他妹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況且還有婚約在身,旁人隻會說清婉已身不修。
淩峰是個直腸子,自然不知這眨眼功夫,林軒逸心中已經打了無數個彎繞,淩霄卻是知道他心中症結所在。
好心提醒,“林二公子不必擔憂,幾十裡外,我家主子已備了馬車。”
稍後京兆府尹那邊會來問案,我家主子也是為林三小姐名聲着想。
林軒逸聽完松了口氣,拱拱手:“如此,便多謝各位出手相救,有勞了。”
“不謝不謝,我們也沒安好心,各有所求嘛~”
淩峰忙拉了拉淩霄的衣袖,示意他閉嘴。
淩霄這才發現自己說秃噜嘴了,見林家二公子一臉茫然,他忙找補道。
“我們…外出辦公事,碰巧遇上,碰巧遇上。”
林軒逸壓下疑慮,拱手寒暄幾句。
一刻鐘後,京兆府尹也帶人趕到了,看到這幅場景,臉都青了,有想立即扭頭走人的沖動。
淩霄扯着冷笑上前,“程大人,這裡可就交給你了,這些難民屢次滋事,這次,竟敢劫了兵部尚書府,王老太師的親外甥…”
王家的親戚?
張良震驚的看向一旁滿身書卷氣的溫雅男子,額頭冷汗都下來了,連忙躬身答應。
“是是是,下官一定秉公辦理,淩霄大人放心。”
說完又轉向林軒逸。
“驚擾公子車駕,是本官的失職。”
“大人客氣了,給大人添麻煩。”
略微寒暄之後,林府衆人乘坐黑甲衛坐騎離開,隻留下了一地狼藉,讓張良欲哭無淚。
“大…大人,怎麼辦?”師爺膽戰心驚的小聲問道。
“怎麼辦,本官哪知道怎麼辦,你是師爺我是師爺?”
張良氣的臉色發青,他擡腳踹翻腳邊的一個難民,怒火中燒。
“你們真是能惹麻煩,竟搶到了王太師府上,你們怎麼不去王府,去皇宮搶?”
數百難民此時才知道那對兄妹的來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又抓起食物吃了起來。
頓時又亂的不成樣子。
張良想死的心都有了,忙指揮官兵上前。
“愣着幹什麼,還不攔住他們,清點王家損失,如實上報。”
官兵立即動了起來,一旁的師爺忍不住問,“大人,咱們當真要報上去?”
“這些難民可是流連城外兩月有餘了,便是大理寺,宗人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們能去趟這渾水嗎?”
“那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張良攤手看着自己的師爺,都快炸了。
“若當真隻是王家,王家興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趟這渾水,可……”
“可…怎麼就招惹了淮陽王府的那尊瘟神,你沒聽到方才黑甲衛的淩霄大人怎麼說嗎?他讓本官給王家一個交代。”
“怎麼交代?你說怎麼交代?”
師爺被問的一哽,臉色一灰,也不說話了。
“不長眼的東西。”他又踹了腳一旁搶餅子的髒兮兮少年,隻覺抓了一把屎,無論如何都甩不幹淨。
“先如實上報吧,總不能捅了周瘟神的馬蜂窩。”話落他眯了眯眼,“至于能不能到皇上手中,那就與本官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