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要人命拉，快，快來人去報官，去請大夫。”老鸨吓白了臉，聲音都直哆嗦，離的老遠。
灰布衫子的打手反應過來，連忙制止趙澤，奪過他手中短刀，将人給拉到了一邊。
姜烨躺在皿泊中，已經沒了動靜，趙澤眼中的陰戾緩緩退去，恢複了一絲理智的他，不可抑制的慌張起來，他…他竟然殺了姜烨…
他隻是生氣，想給他一點教訓而已，怎麼會，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掙開打手，步履不穩的往外沖去。
老鸨哪裡敢攔，反正剛才的事這麼多人都看到了，趙澤又能跑到哪去，無非是回趙家搬救兵。
——
“我們走吧。”周暮起身對林清婉伸出了手。
林清婉還沉浸在外面的喧嘩聲中，聞言擡起頭，“那個打手…是你安排的？”
“嗯。”他答的利落。
林清婉看着他的手，猶豫半晌後擡手放上去，外面正亂的厲害，有他在旁擋着總能安全些。
一行三人走出雅間，往事故發生相反的方向走去，此時，看熱鬧的，救人的，都圍繞着姜烨，自沒人注意到他們離開。
林清婉回頭看了一眼，鮮皿遍地，姜烨依舊躺在那裡，大夫還沒來，老鸨急的團團轉，而瑤姑娘，正安靜的靠在欄前，攥住衣領看着發生的一切。
“四爺，奴送您出去。”紫露早候在樓梯口，行禮後在前引路。
随着來時的路，幾人七拐八繞到了青樓姑娘的住處，林清婉吸吸鼻子，淡淡花香萦繞鼻尖，沖淡了樓裡的脂粉香氣，不接客時，那些姑娘還是很會生活的。
她正看着，卻覺得前方的男人腳步加快了不少，像有什麼事一般，被他帶着快速出了那小院。
林清婉眨眨眼，也不多問。
走過那幾間黑屋子，裡面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很是熟悉，還不時夾雜着幾句咒罵，林清婉仿若沒聽到般，随着周暮出去。
後門處，馬車正等在那。
紫露姑娘回過身，有幾分欲言又止，眼中有着不知名情緒。
林清婉立即松開手，“周世子，我先上車等您。”
她擡步要走，卻又被拉住了手腕，周暮看她一眼沒說話，随後瞥向紫露。
紫露垂下頭，遮住眼底苦澀，“奴婢沒别的事情，隻是…想問問世子，家妹可好？”
“她跟在府上表小姐身邊，過的不錯，若你想要見她，自可去淮陽王府見。”
周暮答完，不在停留，拉着林清婉利落上了馬車，淩霄看了紫露一眼，輕歎口氣，随即跳上馬車，揚長而去。
紫露看着絕塵而去的馬車，久久不曾收回視線，她本以為他那般薄情之人，不會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裡。
……
馬車裡，被他拉過的那隻手灼燙的厲害，林清婉有些恍惚，不敢相信她竟然去青樓轉了一圈。
周暮:“想吃什麼？”
林清婉回過神:“都可。”
“淩霄，客來軒。”他沖外面吩咐一句。
餘光瞥見少女握的泛白的小手，淡聲道，“你不必擔心，今日之事，絕不會有半個字流傳出去，任何人都不會知曉你去過青樓。”
心中不安稍減，林清婉道了聲謝，就安安靜靜的坐那不說話，不知在思索什麼。
周暮幾不可見的蹙眉，随即懶聲問道，“你可想知道趙澤為何突然發瘋，羞辱姜烨？”
林清婉怔怔擡頭，沒想到周暮會主動提及這個話題，“應是與你讓淩霄透給趙澤的話有關吧。”
周暮點頭，“趙澤出入風月場所，雖愛色，卻也有一個心上人。”
“那人是旁人送于他父親的歌姬，二人時常暗中幽會，那歌姬頗有幾分美貌，後來又被大理寺瞧中，趙家主為與其交好，将歌姬轉贈，幾番周折後，那歌姬最終落入了姜府。”
“趙澤拿銀子與姜烨做了交易，不曾想…姜烨收了銀子，又貪圖那歌姬美貌，不僅碰了那歌姬，最後許是為了洩對趙澤的不滿，還将人賞給了院裡的下人。”
林清婉:“你讓紫露先挑起二人不快，然後又因瑤姑娘一事，讓趙澤怒火達到頂峰，最後讓淩霄将這件事透給了趙澤知曉？”
“嗯。”
“那歌姬是趙澤的逆鱗，想讓他發瘋隻能如此，那兩人雖混賬，可畢竟是大族中長大的，行事很有分寸，不會真的鬧出大事，所以，隻能先擊碎他的理智。”
周暮出奇的好脾氣，讓林清婉頗有些詫異。
“可…聽趙澤的意思。姜烨不是很窮嗎，哪來的六萬兩銀子。”
“本世子借他的。”
林清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周暮扯扯嘴角，“姜家底蘊不深，姜烨揮霍的錢大多都是借來的，不然照他這麼敗家，姜家早就揭不開鍋了。”
“可他就算借，也得有錢還才行啊。”
周暮看着迷惑的少女，移開眼睛說，“說是借，無異于硬搶，他不還，那些人也不敢真的拿他怎麼樣，如今整個盛京的錢莊，賭場，都不做他的生意，除非他以勢壓人，他們無可奈何。”
“那你的銀子怎麼辦？”難不成白送他，林清婉覺得，這男人絕對沒這麼好心。
周暮唇畔噙着嘲諷:“他借的銀子，是淩霄尋的幾個亡命之徒，放給他的印子錢。”
“既然是亡命之徒，那便沒什麼顧忌，他不還，本世子打到他還就是。”
黑甲衛去要賬，林清婉想想就覺得很滑稽。
“憑空出現打他一頓，在憑空消失，任姜烨翻了天也找不到人，不還就接着打，幾次下來，姜烨沒了辦法，隻得還錢。”
周暮贊同的點頭，見少女忍不住笑的俏臉，他心情也頗為不錯。
“不曾想到，周世子竟也如此腹黑。”林清婉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又微抿住嘴。
周暮，“本世子向來如此，從不遮掩，外界的傳言，都是他們予我的評判，與本世子無關，更不會成為束縛。”
林清婉擡眼看着他，周暮同樣注視着林清婉。
“不論表現在外人面前的你如何，都不影響做想成為的自己，沒必要一直拘着，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暢快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