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看向窗台上那盆已現凋零的玉蘭花,很是窩火。
“你借着這盆花的名頭,整日的往沈府跑,如今可得到他隻言片語的承諾?”
“言兒,世上唯男女情,強求不得,你貴為阮家嫡女,便是皇親貴胄也嫁得,何必執着于他?”
“聽話,母親在給你尋個如意的……”
“不!”阮言退後一步,眼中滿是執拗。
“母親,你說過,我是阮家最尊貴的姑娘,可以仗着家世要我想要的一切。”
“我有身份地位,有做丞相的父親,我為何不能依仗這些,讓他娶我。”
“那林家女什麼都幫不了他,隻要你與父親略略施壓,他一定會同意的。”
“母親,權勢地位,不就是用來利用的嗎,女兒就這一個所求,您忍心不應嗎?”
阮言抱着阮夫人的手臂,哭的很是傷心,終是讓阮夫人軟了心腸。
“罷了!”阮夫人幽幽一歎。
“有你父親在,想是那沈家也不會苛待了你去。”
她拍拍女兒的肩膀,柔聲安撫,“明日我便登門去拜會拜會沈夫人,無論如何,一定會讓她點頭應下。”
往後,他們多多看顧着就是,隻要阮家不倒,沈家就不會給女兒磋磨,幸在沈家郎也不是那等眼高手低的無才纨绔,她尚能接受。
“謝母親。”阮言立即福身行禮,緩緩笑開。
……
喬遷宴過去,林軒逸的下聘之日接憧而來,林府上下這幾日忙的是腳不沾地。
林清婉上午去程先生那上課,下午就幫着王氏打打下手,或是呆在房中習字。
她挽了珠簾進屋,見王氏正沉着臉坐在玫瑰椅上,雙手撫于膝前,抓皺了衣裙。
“阿母,這是怎麼了?誰惹了您生氣?”
王氏看着她的笑顔,兇口更加的憋悶,堵的她不上不下,很是難受。
她冷哼一聲,語氣生硬,“沈家,欺人太甚。”
“咱們退親的消息還未放出,沈家轉頭竟就與阮家過了口風,如今已鬧的盛京皆知。”
許是怕她難受,王氏伸手拉過林清婉的手,“婉姐兒,那般三心二意的男人,要不得,幸是咱們早早認清,否則才真是搭上一生。”
“你心裡莫不舒坦,等年關過去,阿母在為你尋個更好的。”
林清婉不過一怔,随之反應過來,“阿母多慮,我對表哥早就了無情意,更不在意他娶哪家小姐。”
與阮家,早在她意料之中,隻是不曾想到會這般快。
王氏仔細看着她,見她果真沒有不自在,且眉眼坦率,這才放下心來,自又是好一陣斥罵林氏不是個東西。
半晌後,王氏斟酌着開口,“婉姐兒,這幾日盛京肯定會有一些閑言碎語,你莫放在心上,反正是咱們不要的他們,沒什麼可難受的。”
林清婉笑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知道自己心中是歡喜的,就夠了。”
沈家與阮家定親,指不定有多少人都在暗中看她笑話,不知内情的,定會以為她被沈墨抛棄,指不定如何自怨自艾。
衆口紛纭,她也懶的解釋。
“婉姐兒說的對。”王氏一笑,這才徹底放下心,拉着林清婉講到别處。
臨近年關,府中有很多事要忙,雖比不得江南林府的中饋錯綜複雜,但隻迎來送往,也頗費功夫。
包括林軒瑾同僚的年禮,以及走的近的幾家府邸,還有需要打點的關系,都很講究分寸。
王氏對此倒很是拿手,一一教給林清婉。
“夫人。”王嬷嬷突然進屋,面上有幾分難看。
“怎麼了?”王氏詢問。
王嬷嬷不着痕迹的看眼林清婉,才道,“那幾個從江南來了,如今人就候在外面。”
王氏面色有幾分寡淡,“幾個下人而已,你看着安排就是。”
“可……”王嬷嬷有些吞吐,半晌沒将話吐出口。
林清婉滿心疑惑,從江南來的下人?阿母為何這般不虞。
王氏放下賬目,蹙眉瞧着王嬷嬷,王嬷嬷垂下頭,這才呐呐出聲。
“梁氏…竟大着肚子,瞧着月份,估計快臨盆了。”
屋中一靜,王氏半晌不曾回過神來。
林清婉也豁然想起這人,是父親先前最寵愛的妾室,梁小娘。
她年幼時,父親也曾荒唐過,雖不至寵妾滅妻,可也很是擡舉妾室,後來随着時間長了,才慢慢淡去。
唯一可欣慰的,便是他從不讓妾室生下一兒半女。
可如今……
林清婉擡眼看着王氏,很是心疼。
父親在盛京,他的妾室自然不能一直呆在江南,隻是梁氏此時來京,以及她這肚子,都委實挑的很是時候。
如今已近臨盆,打掉是不可能了,這梁氏,是想逼着阿母接受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