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軒逸告訴我,柳楓亭想娶婉姐兒為妻,并且承諾清空柳家後院,隻她一人。”
茶香四溢中,林軒瑾狀似無意開口,将一盞茶推給沈墨。
沈墨聞言猛然擡眼看向對面男子,面色陰沉冰寒,眸底有殺意一閃而過。
林軒瑾笑笑,“表弟,你我乃至親,單論關系而言,我自然希望婉姐兒能嫁予你。”
“可…我們又都是家族培養的下一任族主,我能理解你的衡量,可你也該理解我的不易。”
沈墨靜靜聽着,也不言語,周身的寒氣卻冷的砭人肌骨!
半晌,他唇畔染上些許冷峭,“表哥,不妨直言。”
“林家如今情形你也看到了。”林軒瑾攤了攤手,“若林家當真無法與沈家同進退,為保林氏全族,我隻能早做打算。”
柳家還有一個賢嫔,與柳家結盟,林家至少能保住根基。
林軒瑾對上沈墨幽沉的黑眸,絲毫不顯慌色,他們林家并非無路可退,也并非非沈家不可。
良久,沈墨狠狠的閉上眼睛。
“沈家與司家結盟,我雖答應司文情進門,卻也不過是妾室之位,清婉的正妻之位不會動搖,我早有承諾。”
在他心裡,外家的确不算什麼,這份親情在面對家族時,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可她,是例外。
“你大可放心,隻要她在,沈家與林家必會綁在一起。”
這不隻是閑聊,是沈家家主對林家家主做出的許諾。
林軒瑾笑笑,親自給沈墨斟了一杯茶,“你我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你理應明白,我身後有數百族人,我需的為他們考量。”
“下月中旬,我上門提親,你告知舅舅,準備婚事即可。”沈墨執起茶盞飲盡,說完起身離開。
林軒瑾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盞同樣飲盡,臉色惶然。
良久,他苦澀的笑了笑,若二弟知道他拿小妹婚事作伐,怕又要鬧騰一番。
好半晌,他方起身走了出去,問門口小厮道,“二公子那邊如何?”
“回大公子,二公子…還好。”
林軒瑾垂眸看了眼回話的小厮,明顯的心虛,他點點頭也沒有多問,想來應是母親不忍又給他送了飯食。
這樣的事常會發生,起初,他也會怪,怪母親偏心,總是偏疼二弟,可後來……
林軒瑾口中發苦……
後來他明白過來時,連自己都讨厭上了自己,一個冷情冷心到隻有利益大局,連同兄弟姐妹都算計在列的人,誰會歡喜。
“表少爺…”石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拱手後道。
“我家主子讓我在帶一句話給您,有些事他不希望讓表小姐知曉,若因此婚事出現變故,他不介意以特殊手段持續這樁婚約。”
林軒瑾聽完眉峰微冷,随後淺淺笑了起來,“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
“告訴他,婉姐兒不知。”
石林拱手後離去。
府門外,沈府的馬車上。
石林站在車旁,将林軒瑾的話原封不動的禀告給沈墨知曉。
“嗯~”
沈墨輕應一聲,微微往後靠去,清俊的眉宇說不出的疲憊,同時又仿佛放下了一塊重石,輕松不少。
她不知便好!
否則以她的孤傲性情,怕真會做出嫁予柳楓亭,兩敗俱傷的行徑。
的确正如他所想,若林清婉得知她還有另一條路走,真的會考慮與柳楓亭相敬如賓,好過嫁予沈墨愛恨焦灼,糾纏折磨。
沈墨問:“盛京可有消息傳回?”
“有。”石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筏遞進車廂,“糕點鋪剛送過來不久。”
沈墨打開紙筏,隻短短三個字,讓他的面色瞬間沉冷無比。
保司家!!!!
“也許錯了…”沈墨低聲呢喃,指尖用力,那張紙筏在手中轉瞬化為灰燼。
這般是非不分,不論大局,隻看重自身利益得失之人,真的值得沈氏犯險嗎?
石林幾次欲言又止,想到林軒瑾終是忍不住開口,“主子,咱們方才會不會太急了,在表公子面前露了短處。”
想到林軒瑾那句調笑,石林就有些不舒服,他的主子才華橫溢,風姿綽絕,沈家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多少江南女子趨之若鹜,卻被表少爺威脅……
沈墨擦掉指尖黑色,閉上眼睛靠了下去,沒有開口。
這威脅,他認了!
……
總歸是帶着病,回到庭雨院不久,林清婉倒在床上就動不了了。
檸霜又是湯藥,又是草藥浴,忙活了幾個時辰,才讓林清婉精神好了一些。
大雨雖停,冷風卻接踵而來,五月的天氣,本該十分炎熱才是,可接連的變天卻冷的猶如冬季。
當天夜裡,林清婉不出所料的發起了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