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眼盲心瞎的,連祖宗基業都拱手給人送了去,最後落的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林清婉歎口氣,起身安慰式的拍着程嬷嬷肩膀,“這世上多的是狼心狗肺之人,若為那等子人傷了性命,才真是不值。”
程嬷嬷點頭,“小姐說的對,可無奈她死心眼,怎麼勸都不聽,非跟自己過不去,如今已是纏綿病榻,長久下去,怕是難挨過兩年。”
她重重一歎,“她自己不争氣,任誰都沒辦法,我隻是可惜她那一身才華,我們母家曾是商人,沒有男丁,家父就把家業傳承給了她,生意場上,她曾經可是不輸男子的,否則也不會引人觊觎。”
林清婉歎息,“如先生所言,您妹妹當年定也是個風采獨特的奇女子,若因男女之事而郁郁寡歡,丢了性命,着實可惜。”
程嬷嬷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面上依舊發苦,“罷了,罷了,她那糟心事,不提也罷。”
林清婉坐回位置上,這才開始上課。
下午,林清婉照例去往藏書樓,程嬷嬷瞧着她離去的背影,滿臉笑容。
她轉身進屋,提筆在紙上簌簌而落,随後對着院中吹了個口哨,一個渾身漆黑的鳥飛了進來。
程嬷嬷将紙條卷住,塞進黑鳥腿上的竹筒裡,她拍了拍,黑鳥唧唧叫了兩聲,轉身飛走了。
——
淮陽王府。
淩霄手中捏着請帖走進書房,笑的很賊,“主子。”他拿着請帖晃了晃。
周暮手中書卷放下,唇畔染上笑意,“她送來的?聞喜宴定在哪日?”
淩霄看着主子伸出的手,嘿嘿一笑遞了上去,“的确是聞喜宴,定在後日,不過…不是主子口中的她送來的。”
周暮蹙蹙眉,打開看到落款的柳家,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擡手扔回給了淩霄,聲音清涼。
“淩霄,我看你是欠教訓了,你瞧着本世子有那麼閑嗎,什麼宴都有時間參加?”
淩霄嘴角抽搐,“主子的确沒有時間,回頭屬下就将請帖全推掉,一定不出現在您眼前。”
周暮身子往後仰去,擡眼看着淩霄,眸中帶着冷光。
淩霄苦着臉,垂下頭不敢言語,您這兩日脖子都快盼長了,這挺不容易收到一張,屬下自然要禀報,讓您樂呵片刻不是。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派人去打聽,王家的聞喜宴定在哪日?”
周暮這才收回視線,輕咳一聲沒有接話。
“咕咕,咕咕。”尖銳的鳥叫聲由遠及近。
淩霄面色一凜,立即走上前打開窗戶,不一會兒,一隻黑鳥就落在了窗口上。
黑鳥踢踢爪子,淩霄立即從竹筒中抽出紙條,遞給周暮。
“主子,可是那兩位皇子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周暮沒接話,打開紙條。
半晌,他淺淺一笑,擡頭沖淩霄道,“收着請帖,後日去柳家參宴。”
“.啊?”淩霄張張嘴巴,垂頭看眼手中燙金帖子,主子不是不去嗎?難不成是宴會有問題?
周暮手中紙條滑落桌上,淩霄肅着臉看去。
“小主子,老奴那不争氣的妹妹已經答應,老奴依您吩咐,與林小姐透了話,無奈林小姐謹慎,并未多言,後日小姐赴柳家宴會,小主子可事先謀劃。”
淩霄讀完,怔了半晌,才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家主子,“主子,這是…程嬷嬷遞回的消息?”
周暮不答,隻眉宇間隐隐透出的溫和,讓淩霄知曉自己猜對了。
他咽咽口水,歪着頭問,“您…您竟然将黑怪派去了王家傳遞這種消息?”
周暮眉頭一挑,“你有問題?”
暴殄天物啊!
淩霄在心中大喊,可對上主子逐漸沉冷的眸子,瞬間啞聲,立即搖頭。
“不敢,主子做的對,什麼都沒有您娶世子妃重要。”
“嗯。”周暮這才滿意。
淩霄幾不可見的撇撇嘴,頭垂的低低的,黑怪雖隻是一隻鳥,卻極通人性,又因為它長的醜,不引人注意。
主子培養黑怪多年,于戰場,于朝堂,都是立過功的,常用來傳遞一些隐秘消息,與各方情報,如今主子竟然将黑怪召回,去幫他追媳婦…
半晌,他低低歎口氣,他家主子沒原則,沒氣節了。
——
日落西山,錦繡閣裡。
林清婉精疲力盡的躺在軟榻上,檸襄心疼的給她拆發,“小姐,長久以往,您會很累的,不若與程先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少學一個時辰。”
林清婉閉着眼睛,“這是剛開始會有些累,等習慣就好。”
“況且,程先生的确是有才之人,尤其是打理賬目上,這些都是我目前求學若渴的。”
目前林家最需要的就是銀子,若是不想受制于沈家,她隻能自食其力,可隻是能打理賬目還遠遠不夠…這隻能讓她不至兩眼一抹黑,經營之道,還要懂行的人才行。
林清婉突然想到今日程嬷嬷提到的妹妹,她當時是動了心思的,可無奈不知底細,她不敢妄用,包括那人如今狀态,想收為己用,怕也是要用一番心思的。
“檸襄,你待會去外院一趟,讓允風打聽打聽程先生那位妹妹,務必事無巨細。”
檸襄有些驚異,“小姐,可是程先生有何不妥?”
林清婉搖搖頭,沒說話。
如今困局,她至少要有離開王家的銀子與底氣,等王景胥成婚,隻怕李氏會更容不得她。
檸襄應下,突然壓低聲音道,“小姐,您昨日讓奴婢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
“三夫人身邊的嬷嬷吃醉了酒,與二房的下人閑扯,說是三夫人打算将表小姐送給大理寺卿做妾,換取五公子的官身。”
林清婉豁然睜開眼睛,“消息可屬實?”
“應是真的,是咱們院裡的一個小丫鬟親耳聽着的。”
檸襄歎口氣,“這表小姐也真是可憐,據說那大理寺卿比三老爺年歲都大,還極愛女色,府上小妾通房無數,表小姐若是被送過去,這一輩子怕是都毀了。”
林清婉抿着嘴,沒有接話。
檸襄又道,“可即便如此,表小姐也不該将注意打到咱們二公子身上,幸虧小姐昨日及時趕到,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咱們公子可是甩都甩不掉了。”
林清婉聲音清冷,“我可以在力所能及之内幫她,卻絕不容許,她利用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