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車簾的刹那,林清婉直接愣住了,入目是琳琅滿目的奢華物件,連坐墊都是金線所繡,小案上擱置的琉璃盞在陽光下泛着波光,晃的人睜不開眼。
身後傳來王景弘的得意輕笑,“怎麼,是被爺的闊綽看傻眼了嗎?”
林清婉嘴角微抽,這不是闊綽,這是銅臭。
她抿着嘴上車,眸中閃過嫌棄,便是暴發戶也不會這般裝扮馬車,真是又土又醜,處處透着主人的低俗品位。
王景弘上車後就歪在了軟榻上,懶洋洋的模樣渾似沒骨頭一般。
林清婉垂頭看着腳下踩的繡金銀線鴛鴦戲水絨毯,整張臉都青了,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誰教他絨毯上繡花的?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王景弘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美,那上面的鴛鴦戲水可是盛京最有名的繡娘繡的。”
林清婉小嘴緊抿,不言語。
繡鴛鴦戲水?這人該不會連繡娘都不放過吧?不然哪家的正經女子會繡這東西送給男子。
“你為何要在絨毯繡這個?”林清婉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
王景弘單手撐頭,狹長的眸子斜倪着她,“自然是因為我容貌俊俏,魅力太大,那繡娘以此表露對我的思慕之情。”
林清婉:她為何要問?
林清婉再次閉上嘴不說話了。
王景弘卻是不想放過她,帶着風情的眸子肆意在她身上打量,看的林清婉坐立不安,有些惱意。
“二表哥,我可是有哪裡不對?”
王景弘挑挑眉,搖頭。“沒有。”
林清婉冷哼一聲,想扭頭看向車外,車簾上綴的顆顆珍珠卻很是礙事,不時發出碰撞的聲響。
無奈,她隻得放下車簾,重新端坐,見對面男人依舊瞅着她,不由惱火。
“二表哥,你是世家子弟,如此奢華恐怕不妥,你就不怕引人注意,被人揣測王家貪賄?”
王景弘眼眸一眨:“不怕啊,我這馬車可是載過無數姑娘的,自然不能寒酸,怎麼?莫不是表妹想舉報我?”
林清婉被噎的張口無言,簡直無語至極,幹脆垂下頭,不予這人說話。
車廂沉默片刻,王景弘斂起浪蕩,狀若無意問道,“三房那丫頭怎麼了?”
林清婉一愣,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哼。”王景弘諷刺一笑,“三房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王家上下誰不知曉。”
“倒是你,不過與她數日相交,就敢在祖母面前屢次試探,替她說話,當真是膽子不小。”
林清婉驚訝于王景弘的洞察力,卻是沒有接話。
她的确不知外祖母對三房究竟是怎樣的态度,遂不敢直言,隻得徐徐善導,慢慢試探。
王景弘:“若是今日利用祖母的是旁人,怕是早就挨訓了。”
“祖母與三房的姨太太有仇,而且仇怨很深,所以,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祖母心善,可不代表會對三房的人伸以援手,能容他們居住府上,已是莫大的良善。”
林清婉豁然擡眼看着王景弘,她一直都知曉外祖母對三房很是漠視,卻不知裡面有這樣的淵源。
“可…外祖母對表姐并不苛刻…”
王景弘打斷她的話道,“可也僅限于此,給她條生路,也不過是看在她是女兒身的份上,可憐她而已,你要是不想自尋麻煩,就别管。”
“知道了,多謝二表哥提醒。”林清婉垂頭應下,心裡想的卻是外祖母既然已經答應了,定是會過問的,哪怕隻是搭個話,小宣氏也會收斂幾分。
馬車晃晃悠悠停在考場門前,這條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馬車,說是人山人海也不為過,紛紛一臉期待的候在門口。
王景弘吩咐車夫将馬車停在了原來的位置,依舊正映着酒樓門口。
林清婉忽然想起什麼,看向王景弘問,“二表哥,今日酒樓二樓上還有人嗎?”
王景弘眯着的眼睛睜開,看向窗口的位置,隔着紗簾,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車窗,那一瞬間的淩厲,讓林清婉心驚。
他真的是一個纨绔?林清婉對這句話深表懷疑。
不過片刻,王景弘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臉上帶着昔日的不羁笑意,“想知道?撩起車簾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清婉,“……”
真是廢話!
他不說,她也不再問,隻是偌大的車廂坐着他們兩個人實不自在,也沒有能打發時間的東西,林清婉隻得盯着腳尖發呆。
“想不想下去玩?”王景弘突然問道。
林清婉眸中一亮,随即又暗淡下來,“不用。”
與他同進同出,隻怕會被人诟病,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人看見她是從這輛馬車下來的,太丢人。
就像這會兒,他們雖未露面,可從馬車停下開始,就不斷被路過的人笑話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