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女告退。”林清婉福身後退出壽安堂往府門走去。
對林老夫人之言隻是寬慰，想到沈墨昨日說要成親的話，她心焦不已。
經過此事，她發現自己對他，已連相敬如賓都難以做到，若成婚整日朝夕相處，日子該如何過？
“小姐，我們去哪？”允風駕着馬車問。
這句話給林清婉問住了。
主仆幾人站在大街上，有些無所适從。
壓下心中愁緒，林清婉正視目前的問題，對周暮，好像除了他的身份，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我…并未問過他的住處。”她尴尬的開口。
閨閣女子問外男名諱都是禁忌，何況住所。
檸襄，允風，齊齊無言看着她，誰都沒有說話。
林清婉抿抿嘴，看了眼檸襄手中的禮盒，道:“我們先去府衙那邊吧，看他在不在，去碰碰運氣。”
……
于是，主仆幾人往府衙牢房而去。
守牢門的換了新的面孔，見不是那傻大個淩霄，林清婉有幾分失望。
檸襄率先跳下馬車，“小姐，您在車上等着，奴婢過去問問。”
林清婉颔首，又叮囑道，“若是不在，便問了獄卒知不知曉他的住處，或是何時會來牢房。”
檸襄應下，從荷包中掏出幾腚銀子走了過去。
林清婉遠遠看着她與獄卒寒暄，塞銀子，不過片刻，就折了回來。
林清婉有些失望。
“他不在這？”
檸襄點頭，“獄卒說周世子今日有要事，應該不會來了。”
話音一頓，她又道:“不過，奴婢記着小姐吩咐，要來了周世子下榻之處，小姐可要去瞧瞧？”
林清婉面色一喜，“自是要去的，道歉宜早不宜遲，咱們這便過去。”
若是等江南遍地都是流言蜚語再上門解釋，難免有些敷衍，不夠真誠。
檸襄應是，将地址告知允風，馬車再次晃動起來，往安華街的四合院而去。
安華街上，人煙稀少，一共就三五家住戶，是江南一帶最值錢的地段。
四合院書房裡。
淩霄立在門口，擺弄着手中泥人，來回捏着形狀，不過片刻，一個活靈活現的小貓兒便呈現在他掌心。
他撇撇嘴，似是不滿自己的傑作，大拇指一動，又給摁成了泥狀。
他再次輕歎出聲，擡眼瞅向書案後懶散矜貴，閉目小憩的男子。
似乎是對他發出聲音的不滿，男子略略擡眸冷瞥他一眼，隐含警告。
淩霄再次閉上嘴，一臉頹喪。
時間轉瞬即逝，一炷香後，就在淩霄忍不住又想歎氣時，周暮緩緩睜開眼睛，清俊的容顔一如既往的冰冷。
“你……可将位置告知了府衙那邊。”
見主子終于着急了，淩霄忙道，“屬下說了，尤其是守門的那兩個，屬下還畫了張地圖給他們。”
就怕他們忘記了，不能給林三小姐指路。
“嗯。”周暮淡淡應聲，再次閉上眼睛裝睡。
淩霄:“……”
主子你怎麼就那麼大的自信，認為人三小姐就一定會來呢。
不過腹诽會腹诽，謹記上次教訓還是乖乖的沒開口。
不想又過半柱香，周暮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眉間隐透不耐，他豁然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着。
淩霄眨眨眼，壓下嘴角嘲笑，垂下頭鼓搗着手中那塊泥。
正捏着狗的鼻子，便突覺一道冷沉目光襲來，透着不善，他呐呐的擡眼，對上主子陰沉沉的臉，趕忙将手中泥搓成長條，丢了出去。
“……”淩霄很是無語，隻覺得自己這會兒站着不直，躺着歪，哪哪都不對。
“外面可有什麼新的傳言？”周暮收回目光，問的随意，仿佛是閑話家常。
淩霄嘴角抽了抽，熟練的将主子想聽的東西再重複一遍。
“昨日林家二夫人鬧過，便在江南傳了開，如今街上都在說您與林家小姐關系匪淺。”
“隻是如此？”周暮手指輕敲着窗沿，劍眉輕挑。
淩霄幾不可見的翻翻眼珠，又道，“說什麼的都有，總之意思就是林三小姐背後有您撐腰。”
暧昧不清，私相授受，私定終身。
淩霄在心中暗補，卻是不敢說出來。
“嗯～”窗前響起男子的輕應，那拉長的尾音能聽出他的心情好似不錯。
淩霄又想歎氣，可又怕擾了某人的好心情挨訓。
他打了個哈欠，臉上有些倦意，從天蒙蒙亮就開始等，等到快中午了，還是連人影子都沒見到，真不知主子究竟作什麼妖，非要在府中等。
還不讓他們去請，非得等林小姐自己上門，人家不來他又不高興……
依他看，這不是典型的跟自己過不去嗎。！
周暮在窗前站了一會兒，臉上的不耐逐漸化為冷霜，他回身又走向書案坐下，問道，“司家那邊可有動靜了？”
淩霄聽到正事，瞌睡一掃而空，正色道，“昨日林家二夫人鬧過之後，司家表面上沒什麼動作，不過府上的隐衛卻是接連退出江南，往南邊去了。”
周暮緩緩擡眼，“可确定了是五叔的人？”
淩霄點頭:“确定無誤，而且都是死士。”
周暮嗤笑一聲，往後靠去，“死士又如何，隻要是人，總有辦法讓他開口。”
淩霄贊同點頭，對自家主子的手段非常自信。
不過他猛然想起了什麼，眸底閃過一絲促狹。
“不過……”他故意頓了一瞬，見主子看過來才故作正色道。
“昨日沈墨見過林三小姐後倒是也去了司府，與司于陽密談許久，二人好像還起了争執，不歡而散來着。”
周暮手指微彎，眉峰染上一絲厲色，看着淩霄沒有開口。
淩霄哦了一聲，又說，“主子是不是問他們談話内容？”
“司家有五王的人守着，咱們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并不知曉他們都說了什麼。”
淩霄笑的無害。
周暮就那麼看着他，清清冷冷，瞧不出什麼情緒。
不過片刻，淩霄便維持不住笑，敗下陣來。
他撇了撇嘴，垂頭不知嘟囔了句什麼，才低低說道。
“昨個您與三小姐在牢獄門口說話，被沈墨瞧了去，看樣子，好像是吃了您的醋……”
淩霄擡眼觑了沉着眸的周暮一眼，又道，“後來，就在林府門前截了林三小姐，說是等兵器案落定，就娶林三小姐過門。”
話落他不敢擡頭，明顯感覺到屋内氣壓降了不少，手心都出了汗。
半晌，男子哼笑聲音響起，“他們成不成婚，與我何幹，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淩霄扯了扯嘴角，呐呐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