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姜阿姨驚得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什麼?你們有了孩子卻不結婚?”姜阿姨重重地歎息了一口氣。
“你們也太不負責了,如果沒想好怎麼為人父母,就不要輕易把孩子生出來,安安還這麼小,你們就想讓她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裡嗎?”
姜阿姨開始用她陳舊的觀念教導宮萱芷,她坐在那裡,卻始終一臉平靜。
“媽,這是我跟萱芷之間的事情,您就别插手了。”
許聰一臉為難地勸說道。
但姜阿姨卻丢給他一個狠厲的眼神,“閉嘴,我們許家的孩子,不能就這樣丢在外面。從現在開始,安安我來帶。”
姜阿姨展現出了她身上非同尋常的強勢一面。
宮萱芷的嘴角牽扯出一抹笑意來,她擡起眼睑看向姜阿姨。
“阿姨,安安是我的孩子,雖然她身上有你們許家的皿脈,可你兒子除了貢獻了一顆小蝌蚪之外,他可什麼都沒有做。而我呢,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安安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誰也别想從我身邊搶走她。”
這時,許聰也走到了宮萱芷的一邊,“我跟萱芷之前就商定好了,安安跟着她,我們共同撫養。媽,你請回吧。”
他将安安重新放回宮萱芷的懷裡,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了,今天打擾到你,你放心,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
姜阿姨看到許聰胳膊肘往外拐,心裡别提有多難受,她起身,快步就朝外走。
“你給我出來。”
姜阿姨的聲音傳來,但許聰站着沒有動。
“姐,辛苦你了。”
許聰朝喬恩望了過來。
喬恩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先送媽回去了。”
然而,回去的路上,姜阿姨卻一直沉默不語。
“我是不是老了?”快到家的時候,姜阿姨開了口,她的聲音蒼老又沉重,有一種巨大的無力感。
“媽,您不老。”喬恩攥住姜阿姨的手,安慰道。
但是,姜阿姨的眼圈已經紅了,“銘銘離開後,聰聰就是我所有的希望。但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雅雲啊,媽是不是錯了?”
這個時候的姜阿姨看着很是脆弱。
喬恩将自己的肩膀送過去,讓姜阿姨好好依靠。
“媽,許聰的事情就交給他自己處理吧,他已經是大人了,這件事他可以辦好的。”
喬恩再次寬慰道。
但姜阿姨蹙緊的眉頭卻始終都沒有松開,“媽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但媽看得出來,聰聰很在乎這位宮小姐。你弟弟大小就是個死心眼的人,他要是看中的東西啊,不得到決不罷休。他還不到三十歲,媽是怕他這樣一直把自己給耽誤了。”
說到底她還是心疼許聰。
這一次,喬恩不知道如何安慰姜阿姨了,許聰喜歡宮萱芷,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但他們即便有了孩子,兩人也始終沒有任何情感的突破。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誰也沒有守歲,姜阿姨早早回了房,喬恩和周津安也回了卧室。
她靠在他的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媽今天很傷心。”
喬恩心疼地說道。
周津安的大手輕輕地拍打着喬恩的肩膀,“感情的事不好插手。”
“我們不一定要插手,我們可以助攻呀。”
喬恩腦子一轉,立刻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助攻?”
周津安卻是一頭霧水。
喬恩重重地點頭,“我覺得吧,宮萱芷也不是不喜歡許聰,可能她就是習慣了現在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然後呢,不願意往前邁一步。如果我們可以給他們一點刺激呢,或許就會不一樣。”
“什麼刺激?”周津安像是好奇寶寶似的問道。
喬恩附在周津安的耳旁嘀咕了幾句,他一臉震驚,“這樣真的行嗎?”
“行不行都要試試,反正死馬當活馬醫。”
“好,這件事我來安排。”
周津安積極配合。
第二天,是農曆新年第一天。
許聰早早地起了床,他就住在宮萱芷的隔壁。
敲了門,不一會兒,宮萱芷就穿着睡衣起來開門了。
“新年快樂。”
他滿臉笑容地沖她說道,宮萱芷微微一愣。
她雖然不過春節,但對新年快樂卻不陌生。
“新年快樂。”
她以同樣的話術回複。
可就在那時,許聰掏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塞給了她。
“這是什麼?”宮萱芷沒有接,一臉震驚。
“我們這兒的習俗,新年第一天,一定要送紅包。”
他年紀雖然比宮萱芷小,但儀式感卻拉得滿滿的。
“可我沒有給你準備。”宮萱芷如實說道。
“要不這樣吧,我手機給你轉賬。”
她不想欠他的,許聰知道,但他不打算戳破。
“我們這兒的習俗,是男人給女人和孩子還有長輩紅包。”
“你先換身衣服吧,一會兒我帶你跟安安出去吃新年的第一頓早餐。”
許聰說着,就朝嬰兒床走去,安安已經醒了,正将小腳丫子往嘴裡塞。
他彎腰,将孩子抱起來,接着,就在安安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安安,想爸爸了嗎?今天跟爸爸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
安安太小,還不怎麼會回應,她用那雙烏黑的眼睛一直盯着許聰。
安安早上有洗澡的習慣,這些事兒許聰從未落下過,他都選擇親力親為。
宮萱芷換好大衣出來時,許聰的手機一直嗡鳴不止。
“你的電話響了。”
宮萱芷提醒道。
許聰兩隻手都在水裡,“你幫我接一下吧。”
宮萱芷是一個界限分明的人,她從來不碰許聰的手機,這會兒也不想碰。
但那個陌生的号碼,打了一次又一次,許聰不接聽,她便繼續一直撥打。
于是,宮萱芷選擇了接聽。
“喂,你好,許聰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你可以晚點再打過來。”
宮萱芷彬彬有禮。
可電話那頭隻沉默了一秒鐘,接着就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
是個女人。
“你是誰?他的電話怎麼會在你手裡?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宮萱芷一時懵了。
她抓起手機,快步朝浴室走去。
“找你的。”
她将手機貼在許聰的耳邊,說道。
“誰?”
許聰一臉疑惑。
但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鑽了出來,“許聰,你到底在做什麼?那個女人是誰?你跟她到底什麼關系?”
“你是誰?”許聰更加懵逼了。
“你這個負心漢,這麼快就不知道我是誰呢?好,你想裝傻是吧,我現在就過來找你,你出來我們說清楚。”
對方說完,立刻挂斷了電話。
許聰的兩隻手上全是泡沫,他扭頭看向宮萱芷,解釋道:“這個人我真的不認識。”
宮萱芷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來。
“我懂的。”
她牽扯出一抹笑來,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許聰趕緊給安安洗澡,他心裡忐忑不安。
等他抱着安安從浴室出來,宮萱芷已經畫好了妝。
“不知道陳記早上開不開門,我想去吃他們家的馄饨,你不用跟我們一起,我推着安安過去。”
她說着,起身就開始整理嬰兒車。
“說好了我陪你們一起的。”
許聰有一種被抛棄了的感覺,“萱芷,那個人我真的不認識,我發誓,我真的跟她沒有關系。”
宮萱芷仍舊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不care的。”
她推着嬰兒車朝外走,許聰有一種想要原地爆炸的感覺。
宮萱芷說她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啊。
明明沒有的事兒,現在卻被人栽贓有。
他抓起手機,立刻給那個号碼撥打過去。
“你來陳記,我們說清楚。”
他快步出來,宮萱芷已經到了一樓,攔下了的士就上了車,許聰跟上去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離。
于是,他單獨攔了一輛的士,直奔陳記。
新年第一天,陳記依然營業,隻是,店内的客人少了很多。
店鋪做了新年裝扮,看着很是喜慶,店員全部都換上了新年唐裝,宮萱芷進來的時候,每一個人都跟她親切地說着新年好。
她不過春節,但是很享受新年的氣氛。
坐下後,她點了一碗小馄饨。
店内人不多,難得這麼清淨,她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隔着玻璃窗,能夠看到外面的景色。
很快,店裡進來一個打扮很是時髦的女孩,她一進屋,目光迅速地将一切掃視了一眼。
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她掏出手機就撥打電話,“人呢?你不會是耍我吧?好,我就在這兒等,你今天必須過來說清楚。”
女孩的嗓門大,聲音在不大的店鋪内穿透力極大,引得為數不多的幾個食客紛紛對她側目。
包括宮萱芷。
或許是當了母親,她的心态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這些情情愛愛似乎已經遠離了她。
一碗馄饨剛吃了一小半,許聰到了。
他邁開腳步徑直朝裡走,一眼就看到了宮萱芷。
“許聰,你怎麼才來?”
女孩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聲音撒着嬌,嗔怪道。
許聰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站在她眼前的女孩就是之前跟他相過親的小胡。
“怎麼是你?”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怎麼就不能是我了?咱們前兩天不是剛見過嗎?還是說,你這兩天又有新歡了?”
許聰一心想要甩開小胡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但是小胡卻抓得更緊。
“我可告訴你,我這輩子就賴定你了,你娶我也得娶,不娶我也得娶,我這輩子就非你不嫁了。”
許聰尴尬極了,他隻想快點甩開這個粘人精。
“我那天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有喜歡的人了,麻煩你自重,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你那天不是說喜歡的人是我嗎?如果不是我,難道是她?”
不知道怎麼的,她的手就指向了宮萱芷。
她本來一心想要置身事外,但是現在她卻被強行拉了進來。
許聰見着這個場景,腰闆突然就硬了。
“對,就是她,我一直喜歡的人就是她。”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認了。
小胡急得直跺腳,“你胡說什麼呢?人家都當媽媽了,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
“誰說不可以?不管她是生過孩子,還是嫁過人,我都喜歡她。”
許聰回答得擲地有聲。
小胡表現出一副不相信的架勢,“可她一看就比你大很多,你們倆根本就不般配。”
“般不般配你說了不算,她年紀再大,在我心裡依舊是小女孩,是我需要保護的人。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許聰都不會離開她,我會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
小胡一時語塞了,“你就是隻舔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許聰卻不以為然,“那又怎樣?我樂意做她的舔狗,哈巴狗,隻要她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胡小姐,請你不要再胡鬧了,好嗎?”
小胡松了手,可她不打算就這麼放過許聰了。
她走向了宮萱芷,許聰立刻擋在了宮萱芷的面前,小胡卻使出吃奶的力氣要将他推開。
“你讓開啊,我不會傷害她,我隻是有句話要問問她,問清楚了我就走人。”
可許聰還是不放心,他往旁邊退了一點,“有什麼話趕緊問,别耍花招。”
小胡看向宮萱芷,揚了揚下巴,“喂,我男人喜歡你,你要是不喜歡他呢,就别吊着他啊。你要是喜歡他呢,就跟我公平競争,否則,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别想得到。”
宮萱芷坐在那裡,原本一直沒有作聲。
許聰跟小胡一言一語的時候,她雖然沒有擡頭,但是全部都聽到了。
那些告白的話,許聰曾經也說過,隻是,那時候兩人單身,還沒有安安,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拒絕。
但現在,或許是因為身份不同了,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心裡還挺感動的。
“我跟他隻是朋友。”
宮萱芷沉默了片刻,找了個托詞說了出來。
她跟許聰的關系确實尴尬,兩人同為孩子的父母,彼此卻沒有情感羁絆,所以,她唯一能夠給兩人定義的關系,便是朋友。
“喂,你也聽到了,她隻是拿你當朋友啦,你就别再自作多情啦。我很喜歡你的,你就做我男朋友,我今天就帶你回家見父母。”
小胡說着,拉着許聰的手就要走。
他突然就怒了,一把甩開了小胡。
“你鬧夠了沒?”
許聰憤怒地吼道。
小胡吓得不行,兩隻手立刻捂住了耳朵。
安安就在那時突然醒了,她或許是被許聰的吼聲吓到了,竟然開始哇哇地哭了起來。
聽到孩子的哭聲,許聰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趕緊将安安從嬰兒車裡抱了出來。
“不哭,安安,爸爸對不起你,爸爸發誓,再也不發脾氣了。”
“我來抱安安吧。”
宮萱芷張開了雙手,要從許聰的手裡接過孩子,他卻拒絕了,擡頭的一刹那,他一把将宮萱芷摟入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