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一次班裡進行抽簽選座位,她抽到了窗子邊沈疏延那個位置,想着以後就能看他看過的景色,她心裡甜的不行。
她把書放下,坐在新位置上看風景,窗外是棵很大的樹,趙清墨不知道名字,冬季隻剩下強勁的枝幹,她看到在隐秘的枝桠間竟然有個鳥窩,這裡的景色确實不錯。
她聽到旁邊傳來動靜,因為好心情嘴角微微上翹,看向新同桌。
趙清墨怔住,渾身緊繃,問來人:“你坐這兒嗎?”
沈疏延将書放下,坐好。
“嗯。”
趙清墨說:“沒想到你還是抽到了這裡,看來跟這裡很有緣啊,需要我和你換下位子嗎?”
“不用,都一樣。”
當天晚上趙清墨失眠了,又是緊張又是竊喜,他們居然憑緣分成了同桌。
每天去上學她都忐忑不已,每次沈疏延都比她先到,看到她來,沈疏延會起身讓她進去,兩人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相處着,沒有多餘的話語。
但還是讓她很歡欣雀躍,她想,就這樣相處挺好的。
有時她會假裝不經意看别人,然後偷偷瞥一眼他的側臉,自己都能被自己甜到。
當然,和異性做同桌也有不方便的時候。
有次尤思來大姨媽沒帶紙,恰好她書包裡有,她偷偷摸摸的在包裡摸索着,又偷偷摸摸的藏在袖子裡,全程尴尬又緊張。
雖然他全程專心看書,但趙清墨隐隐約約覺得他應該是知道她的小動作的,他實在太聰明了。
那年冬天蘆城下了些雪,應了紅樓夢裡那句: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窗外是一片天連地的白,學生們裹着厚實的羽絨服有些昏昏欲睡,物理老師上課上到一半看到學生們無精打采,說是要讓同學們提神玩個遊戲。
玩的是很幼稚的一二三木頭人,他讓同桌之間對視一分鐘,不能說話不能笑,看誰先忍不住。
聽到這裡趙清墨睡意全無,她平時和沈疏延對視都是能避則避,現在要讓她對視一分鐘,簡直要命。
趙清墨看了沈疏延一眼,他雙眼注視前方,沒有轉頭的意思,可能是覺得這個遊戲無聊吧。
其他桌已經開始遊戲,趙清墨低着頭,雖然不想和他玩這個遊戲,但這種看起來是他單方面不願意的情況讓趙清墨多少有點委屈。
突然他手指在她桌子上敲了一下,看着她道:“不是要玩遊戲?你發什麼呆?”
趙清墨錯愕,“哦……我以為…”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
那一分鐘絕對是煎熬的一分鐘,趙清墨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是度秒如年,她腦子一團亂。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這麼清晰的看沈疏延,近距離看着,他好像更好看了,刀削般立體的五官,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睛幹淨到沒有一點雜質,就這樣注視着她,讓她感覺仿佛掉入了幽潭,太過深邃的眸子靜靜看着她,都會讓她産生一種他滿眼都是你的錯覺。
高度的緊張讓趙清墨都快忘了呼吸,她隻知道當時心亂如麻,面上應該還算鎮定,就是不知道耳尖有沒有紅……
不過他們并沒有同桌太久,兩個星期之後重新調座位又被調開了。
為此,趙清墨懊惱了好久。
一陣冷風将趙清墨從回憶裡拉出來,她攏了攏衣服,蓦然發現外面下雪了。
今年蘆城的初雪。
趙清墨攤開手接了片雪花在手裡,雪花一會兒就融化成水。
那個冬天也是這麼冷呢。
趙清墨拍了張照片心皿來潮發了朋友圈,配文隻有四個字:時隔六年。
栖桐居。
沈疏延看着飄飄灑灑的雪,看到了她發的朋友圈。
看來是看了同一場雪啊。
天氣冷了之後,趙清墨出去的次數更少了,每天都縮在家裡,逗逗鳥看看電影。
沈疏延又跑了一趟澳洲,轉院的事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了,接下來就是去蘆城第一醫院任職。
他去的那天院長帶領若幹人員歡迎慰問,沈醫師在醫學界大名鼎鼎無人不知,在醫學領域發表過無數優秀的研究報告。
得知沈疏延要轉來蘆城,院長開心極了,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幫他辦好各類文件,巴不得他早早過來任職。
這件事情在醫學界不是小事,蘆城各大新聞媒體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争相找資源派人邀請沈疏延做訪談。
可沈疏延哪是什麼會接受采訪的人,很多媒體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還是沒能請到他。
尤思作為媒體人最近因為這個事情苦惱不已,剛好落到她們小組頭上,她又是這次的主要負責人。上面讓她們想方設法要邀請到沈疏延。這可是最熱點消息,做媒體的自然不會輕易錯過。
回到公寓,尤思跟趙清墨吐槽了這事。
“他回國發展了?”
“嗯。”
“消息可靠嗎?”
尤思看着她,“你是在懷疑我們媒體人的專業性?”
“可是,你們不是娛樂媒體嗎?還管這事?”
“我們公司很正規龐大的好不好,有很多部門的,這種醫學界的熱點消息我們自然也不會錯過。”
第十七章
尤思煮了咖啡,“你喝不喝?”
“不喝,我還要睡覺呢,喝了晚上睡不着。”
“啧,真好,不用工作又有錢花,我這段時間忙成狗,皮膚也好像暗了許多,造孽呀——”
趙清墨很敷衍的同情了她一下,拿鳥糧喂五五。
“真可憐,可惜我也幫不了你。”
尤思看着幸災樂禍的趙清墨,突然腦瓜子一轉,湊到趙清墨面前。
“不,你是可以幫我的。”
??
趙清墨一臉莫名的看着她,“你想幹什麼?”
尤思伸手抱住趙清墨,甜膩膩的蹭她。
“墨墨,寶寶,你和沈疏延關系好,你幫我勸一下他讓他接受我們的采訪好不好?”
趙清墨眉頭一皺,“我怎麼就和他關系好了,我去也不會改變什麼的,你也是他同學,還不如你自己試。”
尤思不聽。
“哎呀,你和我怎麼能一樣呢?你們以前不是還傳過绯聞,那可不是一般的關系,而且你們還做過同桌。再說了,你可以發揮自身優勢,用個美人計什麼的。”
趙清墨拒絕,“不行,我和他真的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還美人計,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你看人家像是會中計的人嗎,我也不會用啊。”
尤思隻能出殺手锏了,在趙清墨不注意的地方拿手機暗戳戳發了條消息。
然後戲一上頭,眼眶開始蓄滿淚水。
“墨墨,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你不知道我們主任有多可怕,我這個月月績不好,到時候開大會肯定又要被批鬥,他特别兇,罵起人來什麼狠毒的話都能說,很多小姑娘都被她罵哭過。”
電話很巧的響了,尤思顫巍巍的接了電話。
“喂,張主任。”
然後她走到陽台去接了電話。
回來的時候,滿臉淚痕,鼻子也被凍的通紅,看起來可憐極了。
趙清墨問她:“怎麼了?你們主任說什麼了?”
尤思抿着嘴,抽泣。
“我今天的文檔做錯了,被罵了一頓,說要是不把沈疏延請到,下個月就不要去上班了。”
“這麼狠?”
尤思還在哭。
趙清墨歎了一口氣,“行了,别哭了,多大點事,我幫你還不行嗎?快洗把臉睡覺,今天就别熬夜了。”
“唔,真的嗎?墨墨你太好了,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要是男的我都想娶你。”
“去洗臉,妝都花了。”
“好的!”
浴室裡,尤思哪還有半分傷心難過,狡黠的笑着發了條語音給張主任:“搞定了!多謝老張幫忙,這次項目穩了。”
趙清墨哪裡不知道尤思的小聰明,看她哭的賣力,她也隻好幫她這個忙。
晚上她給沈疏延發了消息,打破了互相躺屍的狀态。
【沈醫生,在忙嗎?】
她以為他要很久才會回消息,沒想到很快就回了過來。
【不忙,随便看看書。】
【哦,聽說你回蘆城工作了?】
沈疏延:【嗯。】
【最近很忙吧?】
【還好,不算太忙,有什麼事嗎?】
趙清墨斟酌了一下,打:【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個飯,前兩次你送我都還沒道謝呢。】
【不用,順道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要的要的,再怎麼說也應該請你吃頓飯才說得過去。】
沈疏延将書放到書架,回卧室。
【明天可能不行,周六吧。】
【好,在你,我随時有時間。那到時候聯系你。】
【嗯。】
趙清墨:【那,晚安啦,你早點休息。】
【晚安。】
發完消息,趙清墨松了一口氣,一回生二回熟,和他聊天也不是那麼難。
離周六有三天時間,趙清墨這幾天都在想該怎麼和他說這個事情,腦子裡已經有了很多版本。
當然,不可能像尤思說的,用那些不符合新時代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價值觀的計謀。
周六晚上。
趙清墨把餐廳地址發給沈疏延,自己提前到了。
她訂的是包廂,本來覺得包廂比較正式,環境也好,現在她坐在這總覺得怪悶的。
早知道訂個開放式的位置了,封閉式的包廂太有壓抑感了。
趙清墨做了幾次深呼吸,最後決定去個洗手間。
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又重新塗了塗口紅,手動拉了拉嘴角。
然後返回包廂。
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快到了。
果然,趙清墨打開包廂門,就看到男人矜貴的坐在那,雙眼微阖,像是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