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靶場上。
君晏楚和赫連珩正從不同角度瞄準同一個移動的活靶。
他們淩立而站,用的是場内最重的弓箭。
溫時桉躺在後面的搖椅上,像個小老頭一般翹着腿,伸手指揮:“三、二、一!”
兩柄長箭齊齊而飛,眼看都要射中靶心,赫連珩的箭卻似是有旋轉之勢,箭頭硬生生将君晏楚的箭杠偏。
兩柄長箭,一柄正中靶心,一柄飛出去,射空。
溫時桉激動的從搖椅上彈起來,擡着小臉嚷嚷:“哎呀!君叔叔,你的箭怎麼飛啦!”
君晏楚沉着臉看向赫連珩:“算你赢。”
赫連珩輕嗤:“算?赢就是赢,輸就是輸,沒有算不算。”
君晏楚挑挑眉:“無所謂,隻不過逗桉桉開心罷了。”
說完,君晏楚轉身朝溫時桉走去:“桉桉,咱們長大可不能跟他一樣,比賽就比賽,給人使壞算什麼本事,對吧?”
溫時桉餘光朝赫連珩掃了一眼,轉頭沖君晏楚笑道:“對。”
赫連珩:“……”
君晏楚低聲笑笑,将溫時桉抱起來。
突然,他餘光看到朝他們走來的溫卿落,彎着眼睛笑道:“阿落。”
君晏楚在笑,明明是很陽光很燦爛的笑,明明是很溫柔很好看的笑。
但溫卿落卻覺得他的笑不達眼底。
想到上次的不歡而散,溫卿落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能理解君晏楚,但卻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
她一直,都很想跟君晏楚保持家人的關系。
因為她知道,隻有家人才不會背棄自己,離開自己。
可君晏楚卻戳破了那層窗戶紙,以至于,他們的關系變得很微妙。
溫卿落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來面對他。
但想到君晏楚因為那件事徹底對她沒那方面的想法,溫卿落又很快調整過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問。
赫連珩的臉色有些難看。
溫卿落問他什麼時候來的,而不是你怎麼來了。
“剛來沒多久,冬天要來了,給暖暖帶了些衣服。”君晏楚道。
溫卿落笑了:“她一個人的衣服,一間房子都放不下了。”
“放不下我就再給她在這裡建一棟屋子,到時候裡面專門放她們的衣服,還有你的,好不好啊,桉桉。”君晏楚沖溫時桉擡了擡下巴。
“好!”溫時桉特别捧場。
“t會把她慣壞。”溫卿落撇撇嘴。
在他們身後,赫連珩孤零零的站着,他颀長的身影在地上投射了一層陰影。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覺得又諷刺又心涼。
他兇腔裡燃起熊熊大火,那大火在他體内橫沖直撞,卻找不到出口,燒的他疼的厲害。
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不是要查林簌的事情。”赫連珩突然開口,打破了眼前溫馨的場景。
溫卿落眼神一晃,對君晏楚道:“你先帶着桉桉回去,我一會就來。”
君晏楚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挂着笑,聲線卻冷下來:“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嗎?”
溫卿落心裡咯噔一聲,看向君晏楚的眼神裡帶了些不可置信。
他以為上次君晏楚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沒想到他似乎……
“無妨,君少想聽就聽。”赫連珩一反常态的好說話。
“林簌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那具屍體,确實不是林簌的,這也就意味着,林簌還活着。”
溫卿落震驚:“你給人把墳刨了?”
赫連珩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刨怎麼最快的證明,他死沒死。”
溫卿落嘴角略微抽搐:“珩爺說的也對,不過……你不是說你跟韓青黛剛解除婚約,現在要查她不方便嗎?”
“啥?你跟韓青黛解除婚約了?”君晏楚驚愕:“為什麼?”
赫連珩将視線輕飄飄落在君晏楚臉上,淡淡道:“我從前以為我老婆死了,但現在發現沒有,解除婚約難道不正常麼?”
君晏楚故作驚訝道:“赫連少爺還有老婆呢?我怎麼聽說,隻是個領了假證的合約夫妻啊?”
赫連珩扯唇一笑:“是誰告訴你,結婚證是假的。”
他笑的淺淡和煦,君晏楚和溫卿落卻笑不出來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假的?”君晏楚眼神陡然冷下來,沉聲問。
“真假很難查嗎?”赫連珩倨傲的凝視着他:“隻要結婚證還在我手裡一天,她就永遠都是我的人,當然,如果她想犯法,我也沒什麼意見。”
溫卿落傻了。
結婚證是真的?
結婚證怎麼能是真的!
赫連珩什麼意思?!
“赫連珩。”君晏楚一時沒忍住,冷呵出聲。
溫時桉正聽得起勁,冷不防被君晏楚的怒氣吓了一跳,幽幽道:“君叔叔……”
溫卿落也才反應過來溫時桉還在場,冷冷看向兩個劍拔弩張的人:“打住吧,有什麼話晚些再說,先吃飯,桉桉,來,媽媽抱。”
溫時桉摟住溫卿落的脖頸,臨走時眼睛還落在站在原地的兩個男人身上。
走了好一會,溫時桉才捧着溫卿落的臉問:“媽咪,你為什麼不喜歡爸爸?他以前欺負你嗎?可我看着,他不像個壞人。”
溫卿落腳步倏然停下:“什麼爸爸?誰是你爸爸。”
溫時桉小手垂下來,扭頭看向遠處的兩人。
好一會,緩緩擡起手指向赫連珩:“不是他嗎?”
“不是!誰告訴你他是你爸爸的,溫時桉,你記住,你沒有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溫卿落心中燃起巨大的恐懼,她緊緊的抱着溫時桉,激動道。
溫時桉被溫卿落吓壞了,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生氣的溫卿落,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
“我知道了,媽咪,你别生氣,以後我一定離他遠遠的,好不好。”
溫卿落看到溫時桉紅紅的眼眶,聽着他小心翼翼哄着她的話。
心裡突然像針紮了一樣疼。
溫時桉有什麼錯,他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以後還是……
她怎麼能兇他呢。
“對不起寶寶,是媽媽太激動了,媽媽沒有兇你的意思,隻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不知道,媽媽跟你道歉好不好?”溫卿落伸手将溫時桉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脖頸裡,輕柔的撫着他的腦袋柔聲道。
溫時桉輕輕的點了點頭。
遠處。
君晏楚和赫連珩對立而站,兩人的臉色都青的發紫。
“赫連珩,你走的什麼野路子,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