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明德帝表情複雜無比,擺擺手,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一個影衛無聲無息的現身,雙手捧着一個腐朽破爛的籃子。
盡管過去了這麼多年,那籃子已經腐朽了大半,但是做工和材質依然是頂級的,依稀還能看出幾分當年的樣子。
讓江千若抑制不住渾身發抖的是,那個籃子衆多精細的花紋裡,有一道橫劈的豁口打亂了整體的美感,和其他雕刻格格不入。
那是她當年因為第一次做手沒拿穩,一刀下去劈了很長一道,毀了整個籃子的做工,就讓人拿下去重新換一個上來。
因為此事,鐘離澈摸着她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逗弄着裡面的孩子,“看!你娘把你的小籃子給毀了,她肯定是故意不給咱玥兒用的,等你出來之後一定要狠狠地鬧她!”
因為這句話兩人還鬥嘴了幾句,所以她記得格外清楚。
這些回憶她早就塵封了,沒想到在看到那個籃子的瞬間,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想了起來。
“它···為什麼?它怎麼在這?!”
一個小小的籃子,當年的她和鐘離澈都沒在意,讓人拿下去之後就沒再理會,沒想到多年後會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兩人面前。
“它和那家人埋在一處。”鐘離澈看到這個籃子的瞬間,也記起了往事。
他心裡也基本上确定,周月,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孩子,隻是不知中間經曆了什麼,怎麼會流落在外。
江千若抖着手,從懷裡拿出周月的玉佩遞給明德帝:“這是我讓人去周月的家裡拿出來的,周劉氏說當年撿到她的時候,這塊玉佩就在身上。”
“當年的襁褓,周家的人撿到月兒的時候因為不知道情況,擔心仇家找來,回去就燒了,隻留下了這個玉佩給月兒帶着。”
“她,絕對是我的孩子!”
明德帝拿着手中那塊玉佩仔細t摩挲。
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
當年這塊玉佩的料子是他親自選來,親自設計的造型,就連上面的‘玥’字也是他親自敲定讓匠人打造的,可以說這玉佩他十分熟悉。
可是現在,這玉佩竟然出現了兩塊兒。
“鐘離澈,我要認回閨女。”江千若平複好複雜又激動地心情,鎮定的看着明德帝。
許久沒聽到江千若這麼喊他,明德帝的心神一下子被拉了回來。
他有些糾結無奈:“我也想認回閨女,我甚至還沒見過她,不知道當年的孩子長成什麼模樣了,也不知道她性格脾氣如何,也不知道她找的相公對她好不好,我也想聽她喊我一聲‘父皇’。”
“可現在不是時候。”
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大魚馬上就要上鈎,他不能打草驚蛇。
“你是不是又要說為了大局?”江千若冷笑。
“這天下是我跟你一起打的,為了你我受過多少傷,拼過多少回性命我想你沒忘,為了你的大局,你違背了我們的誓言;為了大局我這麼多年不曾理事把手中的權利都交了出去;為了大局我深居簡出不參和後宮争鬥。”
“結果兒子死了,女兒被人換掉不是親生的,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你還讓我為了大局?”
“你是不是覺得老娘脾氣好?”
江千若怒氣直沖腦門,一腳把明德帝剛才拍過的桌子給踢了一個粉碎,雙眼沉凝的看着明德帝。
隻要這老東西敢再說一句‘為了大局’,她江千若就敢掀翻了這養心殿。
外面的内侍聽着裡面的動靜頓時頭皮發麻,全身繃緊。
劉公公卻老神在在,雙手放在身前鎮定無比。
“公公,您說等下皇上不會發怒,拿咱們撒氣吧···”
“急什麼?有動靜才是好事!要是還跟之前一樣兩人一句不發,那才要仔細你的皮!”
身後的小太監似懂非懂的看着劉公公,不明白這算什麼好事。
劉公公卻眉眼放松的把視線放到了遠處。
夫妻間哪有不吵不鬧的!
要是還像之前那樣,娘娘看見皇上跟沒這個人兒似的,那才是出大事了呢!
身為皇上的心腹大總管,他可太知道皇上的心思了。
别管外面怎麼傳,皇上對皇後娘娘那是打心底是不一樣的。
明德帝看着江千若這股怒氣沖沖的樣子,身體條件反射一般往後退了兩步。
黃老嘲弄的看着他:“你怎麼越混越回去了?”
“當年一身補丁破鞋頭,渾身上下掏不出一兩銀子的時候,因為有人在街上調笑了我師妹一句,你就敢提着刀上前跟人拼命。”
“現在做皇帝了反倒畏畏縮縮,連自己的媳婦孩子受了委屈都無法做主,我看你皇帝做的忒沒意思!”
“師妹,我看不如你帶着孩子跟我一起回藥王谷算了,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是把咱藥王谷翻個天,我也随你,要是不想在一個地方待着,那咱就帶着孩子四處轉轉,總比守在這四方院牆之内灑脫快活。”
明德帝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都這把年紀了還不死心!當着我的面就敢煽動我媳婦跟你走,朕要治你的罪!”
“來啊!誰怕誰!到了地下,老夫不僅要找師父好好說說你幹的這些事,還要找你鐘離澈的祖宗十八代好好唠唠你這個忘恩負義、負心薄幸的不孝子孫!”
黃老掐着腰天不怕地不怕,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都閉嘴!”江千若推開鬥雞似的兩人。
“我再問你一遍!你認,還是不認?!”
江千若誰活動了一下手腕直勾勾的看着明德帝。
“你看這塊玉佩,它有兩塊兒!星玥去之前,把她的那塊給了小珩,現在周月這裡又出現了一塊兒,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有兩塊兒一樣的玉佩?”
“還有,這個籃子當年是在宮裡的,為什麼現在出現在這裡?或許當年你身邊不隻那一個嬷嬷參與!現在還沒調查清楚你就急着認孩子,要是這些人察覺到,會不會對孩子不利?”
“當年師兄親自驗的皿,兩滴皿是相融的,這又怎麼解釋?”
“況且,人現在就在京中,又跑不了,早一天認晚一天認有什麼區别?難道你不想趕緊把前朝的那些人給抓了,好給孩子一個太平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