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集市。

　　兩人并肩前行，信步走着。

　　顧司衍故技重施，用手背有意無意地碰一下邱秀英的手背。

　　人多的時候，用小尾指勾一勾她的小尾指。

　　邱秀英轉過身瞪他，顧司衍假裝在看周圍的熱鬧。

　　她深吸了一口氣，索性攬起他的胳膊，一把牽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要牽就牽，磨磨唧唧！”

　　她不滿地哼哼。

　　反正這邊的集市上，她也不可能碰到熟人。

　　顧司衍低頭瞧着自己被牽的手，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兩人手牽着手，在集市上東瞅瞅，西看看。

　　邱秀英發現，這邊集市的規模果然更大！

　　集市位于一個大鎮子上，由一條主街，三條輔路構成，呈“豐”字型。

　　道路的兩側的台階上都是小商鋪，馬路兩邊則是各色攤位。

　　所售賣的貨品，琳琅滿目。

　　總的來說，都比青山鎮集市上的東西品質更高。

　　一大圈逛下來，還真沒看見有賣絲巾和彩色透明涼鞋的攤位。

　　最普通的那種純棉藍白條紋手帕，倒是有幾個攤位在摻雜着賣。

　　沿街的店鋪裡，總共有三家鞋店，主要以解放鞋、布鞋為主，其中兩家賣着經典款涼鞋。

　　另外一家鞋店，一看就是走的高端路線，以皮鞋為主，壓根沒有進涼鞋。

　　邱秀英心裡大概有了數。

　　如果她來這裡擺攤，所面對的競争對手，會是哪幾家。

　　她牽着顧司衍，站在一個不顯眼處，環顧四周。

　　她想找一個理想的小攤位買點用得上的東西，順道打聽一些消息。

　　最後，她把目光鎖定在一個慈眉善目，開朗熱情的大娘身上。

　　大娘把攤位擺在一個把角處，正在賣小雞。

　　這個位置乍一看，不顯眼。

　　對于大部分擺攤的人來說，這一處是個相當雞肋的地方。

　　地方又小，人流量大又擁擠。

　　若是擺攤賣些稍微易磕碰、或者不耐髒的東西，特别容易被行人碰倒。

　　這個大娘選在這個位置，卻是剛剛好。

　　小雞們叽叽喳喳吵個不停，時刻提醒着行人他們的存在。

　　不僅沒人會踩到它們，反而四面八方的行人，都能注意到這個攤位。

　　就剛剛邱秀英觀察的短時間内，大娘已經賣出去兩窩小雞仔了。

　　眼下就剩下最後一窩，大娘也不再着急。

　　一邊注意着行人，一邊和氣的同上一波顧客扯着閑篇。

　　這一看，就是經常來這個市集上擺攤的老手了。

　　邱秀英打定主意。

　　她轉身交代了顧司衍幾句，讓他等自己一會兒。

　　随後便擠進人潮，徑直朝着大娘走過去。

　　“大娘，這小雞怎麼賣？”

　　邱秀英蹲下數了數，剩下的這最後一窩也不多，隻有5隻。

　　買回去後，剛好可以散養在後院。

　　等雞養的差不多大時，地也肥了，正好開墾出來種上菜。

　　大娘見有人問價，爽朗的笑道：“這個禮拜就剩這最後一窩了，5隻小雞兩塊錢。”

　　“我把這小雞籠子也送給你，可以直接拎回家！”

　　“正好，我也可以早點回家。”

　　邱秀英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摸出兩塊錢遞了過去。

　　“行，我買了！”

　　大娘見她這麼爽快，心中也高興。

　　正四處琢磨着送她點什麼，偏偏今天賣的幹淨。

　　除了收回來的錢，幾乎啥也不剩。

　　大娘正有些過意不去，轉眼便看見籮筐裡剩下的幾個雞蛋，頓時眼前一亮。

　　“同志，你愛吃毛雞蛋嗎？”

　　邱秀英眨了眨眼，“啊？”

　　毛雞蛋？

　　她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毛雞蛋是什麼。

　　記憶中，她曾在某個旅遊景點嘗過一次。

　　烤熟後，撒上辣椒、大蒜、孜然粉等等。

　　還别說，挺香！

　　“愛吃，肯定愛吃！”

　　她的眼神中，剛剛流露出一絲饞意，就被老辣的大娘看出來了。

　　大娘二話不說，從筐裡摸出5個毛雞蛋，裝進一個稻草編的小編織簍裡，便塞給了她。

　　“好吃！回去先煮熟，然後用辣椒大蒜一爆炒。”

　　“啧啧，噴香的！”

　　邱秀英光聽着，都有些流口水。

　　不過她也并沒有忘記，專程過來買小雞的目的。

　　通過六隻小雞和六個毛雞蛋拉近距離，她和大娘進行了一番簡單深入的溝通。

　　進而得知，此處名叫官渡鎮。

　　地勢得天獨厚，自古以來便是交通要塞，兵家必争之地。

　　官渡鎮的集市，是在每周的周末。

　　每一個攤位，都是畫好位置固定的，不需要提前過來搶占。

　　這個集市有專門的管理人員，一天一毛錢。

　　擺攤的人付完錢後抽簽，抽到幾号就幾号。

　　當然，如果兩個人關系好，私下願意調換，也是可以的。

　　然而街道兩邊的商鋪，都是個體長租戶，每天都開門營業。

　　官渡鎮除了集市那兩天，特别熱鬧，人特别多。

　　平時來逛街買東西的人，也不少。

　　打聽到可靠消息後，邱秀英的心中便有了決斷。

　　租商鋪的事情先不急，一是她對這邊的消費群體還不了解。

　　而是自己的産品，也不夠豐富。

　　可以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标，花上三個月的時間，先擺攤試試。

　　若是生意還不錯，最好是能有穩定的回頭客，産品也豐富起來，再租個商鋪也不遲。

　　畢竟，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要看的長遠一些！

　　顧司衍站在不遠處，看着她拎着一籠小雞往回走，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而主動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雞籠子。

　　二話不說，放進了後備箱。

　　邱秀英心中想着事情，習慣性走向副駕駛位。

　　剛要打開車門，卻被頭頂突然伸出的大手摁住。

　　她疑惑地轉過身，擡頭看他，“怎麼了？”

　　顧司衍輕笑着，擡起下巴指了指駕駛位，“換換。”

　　邱秀英瞬間回神，兩眼放光地繞到了駕駛位。

　　她輕輕拉開車門，系上安全帶，手心開始冒汗。

　　并非緊張，完全是因為興奮。

　　“别怕，萬事有我呢！”

　　“像袁大頭那樣的傻木頭，都能學會開車，我相信你，絕對沒問題。”

　　顧司衍上車後，先是一番鼓勵。

　　邱秀英心中有些好笑她怎麼覺得，顧司衍居然比她還緊張。

　　她淡笑着點頭，“嗯，我知道。”

　　顧司衍先用了三分鐘左右，給她簡單講解了一下，駕駛汽車的基本流程和原理。

　　“聽懂了嗎？”

　　她想也沒想，随口回道：“嗯，懂了。”

　　顧司衍的心中開始打鼓，半信半疑。

　　到底是真懂，還是他？

　　他不敢追問，更不忍細想。

　　“行，那你打火，嘗試着起步吧！”

　　顧司衍盡量讓自己放松，語速放慢。

　　但是右手，卻下意識抓住了頭頂側方的把手。

　　手背因為用力，而骨節凸起。

　　邱秀英默默掃了一眼，他此刻外松内緊的全副防備姿态。

　　然後如行雲流水般打火，挂檔，出發。

　　她駕駛着汽車，沿着寬闊少人的道路平穩行駛，緩緩向前，然後一點點加速。

　　顧司衍早已松開了把手，渾身放松，目光複雜地望向她。

　　“秀秀，你之前是不是學過開車？”

　　她鎮定地觀察着沿途路況，淡定地點頭，“當然學過。”

　　“什麼時候？”

　　顧司衍的聲音淡淡，陰晴難辨。

　　她回頭調皮地沖他做了個鬼臉，“還能什麼時候？”

　　“除了你現在教我，那隻能是夢裡周公教的了。”

　　這話還真是不假，她仍記得，上輩子教她開車的教練，确實是姓周。

　　“當然，我坐在副駕駛這麼多次，能看會的地方，也早就學會了。”

　　就這樣，邱秀英名正言順地開着汽車，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小雞回籠，人也準備要休息了。

　　晚飯後，顧司衍早早地沖完了涼。

　　發絲還在滴水，他就隻穿着一條短褲，光着膀子從浴室裡出來了。

　　“秀秀，竈上水燒好了，我幫你拎進去嗎？”

　　邱秀英想說，天色還早，她倒是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