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昀交代的事要比周喜彌多得多。
他把自己這些天所有收集到的證據整理好随時帶在身上，救出周喜彌後便交給了警方，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交代得明明白白。
他對天華集團的調查程度詳細得讓張警和小何吃驚，邊做筆錄邊端詳他，末了試探性問上一句。t
“我查了，你不是演員嗎？哪來的時間做這些？”
這個問題問的好。
“嗯……”許昀舔舔嘴唇，誠實道，“因為我不火，所以我很有時間。”
“哦，這樣啊，但大街上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認出你的嗎？”
“沒有，因為我不火。”許昀再次重申。
“哦，這樣啊。”
小何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做筆錄。
許昀雖然知道自己有多不火，可真的從自己嘴巴裡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前半生真的很順風順水，性格也很要強，能拿第一就不拿第二，很少有過這麼不好意思被人逼問的境地。
至于他收集到的證據，全是在他窩在黃佳佳别墅裡那段時間搜集的。
除此之外，他為了不拖累别人，自己重新拾起大學做過的号投錢運營，為的就是在醞釀天華集團新聞後能夠将新聞擴散開來，引起社會關注。
而說好跟他合作的黃佳佳回了國就沒有再聯系過他，也沒有回來，不知道到底在幹些什麼。
許昀一度懷疑在他給蔣煜醞釀一個大的期間，黃佳佳也在為愛給他醞釀一個大的。
害得他近段時間戰戰兢兢在外面飄蕩，住在廉價小旅館操作電腦，做着一件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事。
現在讓他憂愁的是，輿論力量是強大的，可他們手上依舊缺少重要證據，不知道他手上的證據能不能把蔣煜控制住，接受深入調查。
而不是關進去兩天又出來騷擾他們。
蔣煜對許昀而言是一座壓在頭頂上的大山，翻越很難，移山更加不可能。
他能做的隻有引起一場地震，毀掉大山的根基，讓這座大山瞬間夷為平地。
雖然說出來跟癡人無夢無疑，但他已經開始做了，那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為此，他還故意洩露消息給一家小企業，讓他們當那條點燃炸彈，引起注意的導火索。
至于那名男大學生……許昀确實沒有考慮過他的生命安全。
說出去不太光彩。
他們作案時許昀也在現場，不過他沒有暴露自己，而是他躲在一棟樓的樓梯口間偷拍作案視頻。
他對警方交代态度真摯，但卻可恥的隐瞞了自己故意洩露證據，以及目擊證人的身份。
他給警方的監控視頻也不完整，将後半段出現的周喜彌給删減了，抹去了她在其中的痕迹。
兩男一女還有打鬥情節，這樣讓網友看到了又得聯想到狗皿的三角戀，娛樂化原本的故意殺人情節。
這會讓他很不爽。
至于他做的一切事情，何寒一點都不知情，是因為他在刻意瞞着。
為的就是萬一自己沒能成功，蔣煜後來報複他，還能留下一個照顧周喜彌的人。
許昀捏了捏衣角。
這個世界上與她有皿緣關系，并且真心對她好的人都離開了，她不能沒有人照顧。
哪怕不是他。
現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底牌也都亮了，在沒有确切證據下隻能靠警方接手進行抓捕。
許昀鮮少做沒有十分把握的事，從詢問室出來後心情不太暢快。
看到與自己對上視線一溜煙跑開的周喜彌，疲累的心憋不出一句哄人的話。
再三思索過後，他選擇默默追上她的腳步，與她并肩無言地走在打着光的警局路上。
兩個人的影子被锃亮的燈光淹沒，淡淡地流淌在水泥路上，随着他們前行的腳步變大變小。
周喜彌低着頭發現了，悄悄掀起眼皮用餘光瞥了眼一言不發，冷得她無法适從的許昀，眼神很快悶悶地轉回地面。
兩人的前行的腳步逐漸錯開，亂七八糟的踏在地面，聽上去像通過聽診器傳出來的心律不齊聲。
“等會是坐我的車還是坐何寒的車？”許昀突然拽住她，語氣放軟。
許昀的車一直停在警局門口，沒有開走過。
何寒的車就停在他的旁邊。
周喜彌被他不大的力度阻攔，慢慢停下腳步，望了眼伸手跟她打招呼的何寒，低頭回身。
“許昀。”
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她的嗓音仿佛在鼓裡轉了一圈嘶啞沉悶。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昀說着伸手摸她脖子，卻被她一掌揮開。
不知道他的哪句話戳中她不太穩定的神經，她捂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崩潰，盯着他問。
“許昀，你是不是不信我沒有被蔣煜上過？”
許昀微微張開嘴，沉寂一兩秒才說：“我沒有。”
“你騙人。”
“沒有，也沒有騙人。”許昀搖頭否認。
周喜彌不滿意。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隻覺得心裡不痛快，看着他一一回答問題也不開心，甚至聽多了他的聲音還會有煩躁的心情湧起。
“我真的沒有不信你。”
許昀有些沮喪地垂頭，語氣抱歉。
“警察辦案有固定流程，我想着配合警方調查也是正常的，所以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
他不懂她生氣的點在哪，隻能一件件複盤。
想了半天，最後确定在内診這件事上。
“話是這麼說，但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周喜彌尖銳地反問他，明擺着不打算輕易結束這個話題，後面更是連連發問。
“我跟蔣煜孤男寡女住了這麼多天，你真的相信一點事情都沒有嗎？”
“再說了你也看到了，我衣服都被他脫光了，脖子上這些你應該比我熟悉是什麼吧？事情都這樣擺到明面上了？你還信我？”
“報告說了，沒有。”
許昀被她一連串的質問引出了一絲焦灼，竟然開口打斷她。
“那你怎麼知道之前有沒有呢？”周喜彌盯着他，冷冷道，“兩天前，六天前的事你能确定嗎？”
“周喜彌，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話？”
許昀快被她的态度逼瘋了，反問她的語氣稍重，兇腔微微浮動，用難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許昀，你不信我。”
周喜彌雙眼的淚再次流了出來，恨恨瞪他一眼，失望地搖頭重複一遍。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