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天雀别墅刮了一陣大風,鄰居家不知名的小白花吹落到蔣煜家樹頂上。
擦得锃亮的落地窗如同一張世間常見的畫框,油畫裡畫着一棵生機勃勃的大榕樹,樹上片片綠葉在夏風中翻滾,一朵小小的小白花陷入葉片間。
如同一片盎然的綠裡混入一滴純淨的白。
盛夏陽光明媚強烈,小白花在紫外線照耀下似乎散發出幽幽香氣,透過落地窗飄了進來。
蔣煜似乎聞到了,又似乎沒有。
他的視線在小白花被葉片淹沒後轉移到了一身白衣的周喜彌身上。
她孤零零地抱着手臂坐在沙發另一端,眼皮半耷拉着,抱枕被她丢在一邊,看起來既落寞又可憐。
像極了童話故事裡那個在大年夜的街頭,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電視上的綜藝節目開場快二十分鐘還沒進入到正題,周喜彌強迫自己睜開眼,翹着二郎腿,時不時晃動兩下喚醒自己的精神。
連回答他問的問題,她都需要強撐起精神,而且就算回答了,還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看起來又困又可憐。
蔣煜起身向她走過去的動機,隻是單純想過去陪陪她,讓她看起來沒那麼可憐。
沒想到他屁股還沒坐下,周喜彌前一刻差不多混成一片的大腦突然清醒,朝旁邊一靠,質問他。
“你幹嘛!”
周喜彌從回來那一刻,穿搭要麼長袖,要麼薄衛衣,仿佛她的時間過得異常快,一直領先他一個季節。
蔣煜覺得她越來越單純了。
如果他真想對她做什麼,随時随地都可以,根本用不着等到現在。
所以他一直都沒弄清楚,她天天大夏天穿長袖,睡之前東搬搬,西移移到底在防些什麼?
老鼠嗎?
蔣煜盯着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無奈地輕哼一聲。
周喜彌見他笑了,心裡更加緊張了,緊繃着臉蛋往外挪了挪。
她謹慎得像隻進食的兔子。
蔣煜又覺得她好笑,又覺得她可愛。
他想捏捏她的臉頰,給她點小小的教訓。
他剛一擡手,周喜彌一個利落起身,與他拉開了距離。
他不在意,放下手臂,問她。
“我們晚上吃火鍋,怎麼樣?”
周喜彌拍戲拍習慣了,免不了把拍戲的習慣代入到日常。
當代年輕人愛吃火鍋,火鍋漸漸成了一道家常菜,不再是為了慶祝或者什麼正式約會而去花錢享受。
不過周喜彌不愛出門,很少出門吃火鍋。
她一般出去吃火鍋都是因為要參加殺青宴,也俗稱散夥飯。
周喜彌微微放松身體,摳了摳手指,擡眼看他。
“吃完我就能走嗎?”
在蔣煜眼裡,周喜彌這樣很像一個被罰站的小學生,扭扭捏捏地跟他商量懲罰時間可不可以縮短,時不時用期盼的眼神瞄他。
“不能呀。”
蔣煜學着她的音調說話,心情好得像一首朗朗上口的童謠。
周喜彌瞬間變臉,坐到沙發最側邊,氣鼓鼓地盯着電視屏幕。
蔣煜少見她生氣的情緒這麼外露。
她不理他,不看他,都懶得對他橫眉冷眼宣洩下怒氣。
他瞧着稀奇,便學着她生氣的樣子,坐到她身邊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時間一分分過去,綜藝節目終于結束了漫長的開場,開始玩一些莫名其妙的遊戲。
現場觀衆被逗得哈哈大笑,台上濕了一身的主持人和嘉賓還在遊戲,在泳池裡争搶一顆得分為三分的球。
周喜彌很努力地想要看進去,和屏幕裡的觀衆一起快樂,但她做不到。
身邊一道比紅外線還要找茬的視線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她沒法沉浸到節目。
“哎呀!”
周喜彌被看得發毛,惱羞成怒地朝他扔過去一個抱枕。
蔣煜輕輕松松接住抱枕。
“砸我幹嘛?”
他彎着眼睛看着她,兇腔一下下震動,将她丢過來的抱枕抱在懷裡。
周喜彌看他得逞的笑,怎麼看怎麼生氣。
她猛地站起來,長呼一口氣跟他講道理。
“蔣總……”
“總什麼總。”蔣煜又将抱枕砸了回去,正中她面中心。
周喜彌聲音被迫一頓,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差點落地的抱枕。
“你非得這麼官方的叫我嗎?”蔣煜不滿,“一口一個蔣總,我手下的員工都沒你叫得勤快。”
周喜彌振振有詞:“我也是你員工。”
蔣煜一梗,摸摸鼻子:“現在不是下班了嘛。”
“行!”周喜彌不再糾結這個點,她客客氣氣對蔣煜說,“那麼蔣大哥,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是在囚禁我的人身自由嗎?”
“囚禁?”蔣煜一臉疑惑。
周喜彌猛地點頭,一臉嚴肅:“對!你這是非法囚禁!”
“哦?誰能證明呢?”
蔣煜完全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回答她的話。
周喜彌十分不滿他開玩笑的語氣。
處處說話像是在開玩笑,實則就是掩蓋囚禁她的事實,她沒了手機,也不能出門,完完全全别墅外的人斷聯。
這不算囚禁的話,那什麼才算囚禁?
蔣煜擡眉看她:“我綁你了?”
周喜彌被他的反問住,理直氣壯的氣焰頓時被澆滅,說話時,她的舌頭都差點跟牙齒打架。
“……沒有。”
“那我是打你了?”
“……也沒有。”
蔣煜看她一臉吃癟樣笑了,寵溺道。
“你看,我什麼都沒做,你說我囚禁你?那我到底幹嘛了?嗯?”
周喜彌一時想不出辯駁的話語。
蔣煜見她答不上來,突然站了起來。
周喜彌隻覺眼前一暗,蔣煜修長的人影蓋住了客廳燈光,立在她面前像尊大山裡的石佛,巨物恐懼症般的壓迫感極強。
“難不成是……我上你了?”
他彎下腰,盯着她眸子,輕聲問她。
周喜彌立刻捂住兇前,向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