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俞初霁總覺得林炫說的這話有些陰陽,但并沒有多想。
都是男人,蘇銘怎麼察覺不到林炫話中的敵意?
對上俞初霁關切的眼神,他隻覺得呼吸異常艱難,咬了咬牙,才說出那個人名,心底某處部位往下塌陷。
“隋冉。”
“啊?”俞初霁驚到一下子從輪椅上坐了下來。
正巧電梯門打開,輕微的晃動使得她身形不穩,差點跌倒。但好在林炫的胳膊從身後橫出,摟住了她的腰腹,小心翼翼扶住。
蘇銘吓了一大跳,“沒事吧?”
他也沒料到剛才差點發生意外,隻可惜動作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着林炫扶住俞初霁的腰,搶先一步出了電梯。
蘇銘隻能在後面推輪椅。
俞初霁站穩之後,挂念着隋冉的事,便把林炫推開,迎着蘇銘問道:“她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闌尾炎,做了一個小手術,現在已經好多了。”
俞初霁心急如焚,自己的産檢也顧不上了,“先帶我去看看她,做手術這麼大的事情,應該告訴我一聲。”
蘇銘道:“那幾天你工作正忙,她不想來打擾你。”
俞初霁愧疚不已。
她知道自己這個朋友做的太不夠格。
隋冉總是站在她的身邊兩肋插刀,而她卻時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缺席對方的重要時刻。
“先領我去看她。”俞初霁言辭堅定,“晚一分鐘看到,我就着急一分鐘。”
她和蘇銘并肩往前走了幾步,想起從剛才起就被遺忘在一邊的林炫,心中哎喲一聲。
這小子的醋性大,心眼小,還指不定要别扭成什麼樣呢。
可轉過頭去,卻輪到俞初霁吃驚了。
林炫這次慢悠悠跟在他們身後,一點也不着急,甚至還露出了個和善可親的笑容,舉起雙手示意蘇銘繼續帶路。
這人就跟洋蔥似的,外表永遠不是内在,需要扒開一層一層的皮。
知曉了他的某些真面目,俞初霁越看越覺得這笑容古怪,總覺得林炫心裡正憋着壞。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急着見到隋冉,隻能匆忙囑咐,“你老實點,别搗亂。”
“初初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我也順便去探探病。”
住院部門口,有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在等候。
他看到林炫,小跑着靠近,将手上拎着的花束和營養品遞過來,不出一聲,點頭緻意後緊接着退開。
過程迅速,跟電視劇裡演的似的。
林炫朝看傻了眼的俞初霁揚眉一笑,“探望病号,手上總得拎點營養品。”
蘇銘覺得這笑容異常礙眼,話裡帶刺,“我們之間不用講這些虛禮,帶禮物反而生分。”
“我知道了。”林炫甩了甩頭發,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蘇先生和隋小姐不是外人。”
蘇銘額頭上的青筋跳動了幾下。
他為人老實,鮮少和别人鬥嘴,自然比不過林炫的伶牙俐齒,吃了一肚子的虧。
他悶聲在前面帶路,在一處病房門前停下,“就是這裡。”
說着,蘇銘将門推開。
裡面傳來了驚喜的聲音,“你怎麼才來?”
隋冉的臉上挂着笑意,害怕扯動傷口,隻是用手撐着床擡了擡身子。
蘇銘趕緊沖進去,搖動了床下面的控制開關,将床調整到一個适合病人起坐的位置。
俞初霁的腳停在了病房門口。
相識多年,她還從未見過隋冉笑容如此開懷。
“初初也來了,她來看看你。”蘇銘低着頭,将座椅搬到了床邊,扭頭看向門的方向。
隋冉這才注意到門邊有人。
她臉上的笑容似乎停滞了一下,嘴角揚起的弧度下落又揚起,“初初,你怎麼來了?”
俞初霁忽視了心底的那點不舒服。
她佯裝生氣,走到椅子邊坐下,也不去拉隋冉伸過來的手,“我不來,我還不知道某人的膽子這麼大,做手術都不告訴我一聲。”
“我這不是害怕你着急嗎?”
隋冉的性格一向很好,聽到俞初霁這麼講也不氣惱,反而甜甜一笑,耐着語調解釋。
她捂住了傷口的位置,“你跟我生氣,我這傷口可就長不好了,那該怎麼辦?”
隋冉的臉色較往常确實蒼白了許多,說話也軟綿綿的沒有力度,唯有眼睛彎起來的弧度一如往日。
俞初霁聽言,緊張地差點跳起來。
“沒事兒?”她伸手去按床頭的叫鈴,直到看到隋冉眼中狹促的笑意,才松了一口大氣。
隋冉垂下眼眸,捏着床單,“我都讓蘇銘不告訴你了。”
俞初霁趕緊為他辯解,“其實也不是,是我們……我們在半路上遇到的。”
她的話語艱難地頓了一下。
果然,隋冉問道:“你來醫院,你怎麼了?”
她反過來緊張俞初霁,一隻手握住她,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着俞初霁轉着脖子讓她檢查。
至少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傷痕。
俞初霁的舌頭打了個結,不想讓在蘇銘眼前的尴尬重現一遍。
怎麼林炫到這個時候不冒出來了?
俞初霁心裡生起這個念頭,說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門口便出現了林炫的身影,還有那捧嬌豔欲滴的百合花。
或許是他的氣質太過“騷包”,隋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瞳孔縮了下,“他怎麼來了?”
不難聽出隋冉語氣中對林炫的敵意。
俞初霁決定裝死。
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弄出來的,該交給林炫解釋的事情就由他去。
“我帶着初初來做産檢。”林炫的表現确實優異。
他語言流暢,并沒有因為隋冉的敵視而生起不快,笑眯眯地把花瓶裡幹枯的花枝取出來。
百合花在他的擺弄下雅緻潔白。
隋冉瞪大了眼,握住俞初霁的手逐漸收緊。
“産檢?”她不解地皺起眉,差點失聲,“你告訴我的那場意外?”
林炫表示抗議,“怎麼就是意外了,那是我們兩個情投意合——”
隋冉猛然間提高了音量,她從未用如此生氣憤怒的語調說話,以至于坐在身邊的俞初霁都生出了幾分茫然。
“怎麼不是意外?”
“初初告訴過我,她和你就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