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頭沉默了半天。
陳清軒本意隻是想圖個樂子,見到這反應,立刻察覺出自己失言,剛想往回找補兩句,聽筒裡立刻傳出了嘟嘟聲。
林炫将電話挂斷了。
他按着眉心,狠狠搓了幾把臉,看着窗外的萬家燈火,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的确,如果不是因為他,俞初霁完全可以不必成為衆矢之的!
這個念頭将林炫緊緊纏繞,他雙手緊攥成拳,掌心傳來陣陣刺痛,但這疼痛隻能刺激他腦海中不斷形成瘋狂的念頭。
沈寒天……
他默念着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陳清軒舉着手機長籲短歎了半天,在回撥和裝死之間選擇。猶豫之間,他看到了旁邊玻璃門處一閃而過的身影。
半夜裡,公司怎麼可能有人?
這裡是茶水間,空間并不密閉,沒有任何隔音效果。
他想也不想飛奔而出,那人沒有要躲的意思,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小姑姑。”陳清軒驚訝叫道。
林子筱穿着一身職業正裝,眉眼如畫。她年已四十,至今未婚,身材和相貌都保持得很好,看起來就像三十剛出頭。
陳清軒母胎單身,而林子筱完全符合他對異性的擇偶标準。
對着這張臉,他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我明天要飛國外,有一份重要文件沒拿,取文件的同時想順道喝杯咖啡,聽見你電話裡說的話了,從最開始就聽到了。”林子筱主動開口。
陳清軒一愣,十分警覺,用疑惑的眼神詢問。
“初初是林炫認定的女朋友,自然也是我們林家的人,我不好看着她被人欺負。”
陳清軒沒有半分遲疑,“俞經理并不想讓我們插手,她應該不希望這裡面出現林家的身影。”
“出現不出現,由不得她說了算。”
林子筱身上帶着強大的氣場,說話時眉眼都帶着笑意,但也帶着凜然的銳氣。
她不由分說,“如果初初肚子裡的孩子因為這件事情出現意外,那該怎麼辦?林炫還能等嗎?”
一句話将陳清軒問了個啞口無言。
他心頭憋屈,索性選擇閉口不言。
林子筱笑容中帶着些兇有成竹,擡手拍拍陳清軒的臉,用長輩慈愛的神情看着他。
“今天的談話,可以不告訴林炫嗎?”
印象中的陳清軒還是個小屁孩兒。
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在她面前,陳清軒總是拘謹聽話乖巧的。
但出乎意料。
“我會把今天的對話,原原本本告訴林炫。”陳清軒面容堅定,“洩露了和他之間的對話,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失職,不能繼續錯下去。”
這個回話讓林子筱另眼相看。
她的眼中閃過驚奇的神色,不過這抹驚訝并未停留太久,“随你的便。”
陳清軒的堅持并未給她的決定帶來任何阻礙。
蚍蜉撼樹,便是如此。
另一邊,沈寒天心急如焚,時刻關注着門那邊的動靜。
終于,腳步聲響起。
雷洋洋出現在他面前。女人戴着一副名牌墨鏡,手指甲抹得鮮紅,言語之中盡是不耐煩。
“着急忙慌把我叫來,是俞初霁簽協議了?”
“還沒有。”沈寒天在她的面前誠惶誠恐,巴不得跪下來舔對方的皮鞋。
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引得雷洋洋更加不耐煩,“事情沒辦成功,着急忙慌叫我來做什麼?”
“我女兒說了,希望咱們這邊能找一個律師拟協議,然後她才簽。”
“拟協議?”雷洋洋同樣為這個要求驚奇,思量了大半天,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壺敲在了沈寒天的頭上。
沈寒天的額前立刻出現了一個豁口,鮮皿一股一股往外冒。
他趕緊捂住,卻半點脾氣不敢發,沖着雷洋洋擠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将這筆賬記在了俞初霁身上。
“把這點小事交給你,你都辦不好,到底有什麼用處!”雷洋洋怒罵道,“你這不是上趕着給她送線索嗎?随便簽一個就好了,我指着她還了嗎?”
沈寒天委屈道:“但是她一定要找律師,不然不簽啊。”
“行吧,我想辦法。”雷洋洋看着這個比狗都低賤的男人,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厭惡地朝他瞥了一眼,轉身出去撥通了姚黛玉的電話。
雷洋洋是姚黛玉的舔狗,她自己也知道,卻一直以此為樂。
隻要她能站在姚黛玉的身邊,做對方最好的朋友,那麼手上沾再多皿,做多少肮髒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黛玉,那個賤女人松口了,讓我們找律師簽協議,她就答應把債務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讓咱們找律師?”姚黛玉的嗓音散漫。
她不傻。
對于常人而言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俞初霁卻選擇主動去做,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雷洋洋推測,“她是不是要在裡面下套?”
姚黛玉沉吟一二,并未想明白。她要搞垮俞初霁,還忌憚着對方肚子裡親生父親未詳的孩子,就必須得抓緊時間。
“我會請專業律師去處理,你别多管了,看好沈寒天。”
雷洋洋應了聲好,剛想說一兩句關心的話,電話就被姚黛玉給挂斷。她臉上湧現出失望的神色,憤恨地咬着牙。
“都怪俞初霁那個賤女人,要不是她出現,黛玉怎麼可能這麼傷心?黛玉的心t情不好,一定就是這個賤女人害的!”
她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五官扭曲。
沈寒天一刻也等不了。
得到了雷洋洋那邊傳來的消息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去聯系俞初霁,終于把俞初霁約到了一家咖啡廳。
為了這一天,他還花50塊錢從夜市買了身新衣裳。
“你這是打算重新做人了?”俞初霁看着他臉上壓抑不住的喜色,唇角的笑容諷刺。
沈寒天确實感到一陣輕松。
他現在察覺出有親人的好處,隻要有皿緣關系在,就永遠有人替他承擔風險。
一旁的律師公事公辦,拿出了拟好的協議。
俞初霁翻開,随意掃了兩眼,又重新抛了回去。
沈寒天:“你的要求都做到了,還不簽字?”
“不簽。”俞初霁慢悠悠道,“協議上沒寫明白,你欠的誰的錢,我要把錢還給誰,打入誰的賬戶,不都應該寫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