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你來了。”
玉石般的聲音響起,驚醒柳嬌娘,她忙收斂心緒,上前行禮,“見過王爺。”
“陪本王喝一杯。”
“好。”
宴行止親自斟了一杯酒,柳嬌娘雙手接過,同宴行止碰杯飲下。
酒水不是烈酒,而是彌漫着一絲甘甜的果酒。
柳嬌娘有些意外,不禁說道,“王爺喜歡甜酒?”
宴行止側眸,漆眸含笑,“是啊,本王很喜歡甜酒。”
柳嬌娘抿唇一笑,“甜酒入口甘甜,回味無窮,但最好的還屬臨安的桃花釀。”
宴行止眸中浮現一絲奇異的光芒,漆眸染笑,“嬌娘也喜歡?”
“嗯,以前嘗過一次,那種甘甜滋味一直萦繞心中,很想再嘗一嘗。”
夢中她被困在甯王府過着不見天日的日子時,某一日院牆外忽然有人叫賣甜酒。
她隔着院牆同外面那人買了一杯甜酒,那人說這是從臨安來的桃花釀,但因邺京時興烈酒的燒刀子或是溫醇的竹葉青,這種甜酒幾乎無人問津,才會當街叫賣。
當時的她嘗盡百苦,那甜酒入口竟是前所未有的甘甜,一路甜到了心頭,所以這甜酒就成了她前世的遺憾。
今生她一直忙着為自己尋求生路,做生意,倒是忘記前世曾念念不忘的桃花釀。
“既然喜歡,為何不去品嘗一番?”宴行止語氣溫緩。
柳嬌娘放下酒杯,笑着搖頭,“臨安距離邺京太遠,日後有機會吧。”
宴行止沉默,也淡笑道,“也是,有機會本王同你一起品嘗。”
柳嬌娘應是,她将來意說與宴行止,後道,“鄭娘子很感謝王爺,等王爺有時間後,請您到鑲玉樓,我們定準備美t味佳肴恭迎王爺。”
宴行止深深看着柳嬌娘,唇角噙着一絲笑,“本王聽聞你的鑲玉樓經營得很好,連那些酸儒文士都為鑲玉樓提詩,被人稱為邺京第一大樓。”
柳嬌娘面頰含笑,“這些隻是雕蟲小技,王爺怎會看不出?”
自她在冬災捐獻棉花棉布,登仙繡坊名聲大噪後,她便借着這股東風,在鑲玉樓開張之後,邀請那些書生學子來鑲玉樓内好生招待
這些文人學子已願意沾染登仙繡坊和鑲玉樓的光,為鑲玉樓提詩表露才情,鑲玉樓則靠着這些提詩迅速爆紅,可謂雙赢。
宴行止眼中布滿欣賞,“嬌娘,你做得很好。”
“王爺信任我,将鑲玉樓這麼好的地方送給我,我當然不能讓王爺失望。”
宴行止彎唇,漆眸含笑,“你沒有讓本王失望。”
柳嬌娘有些不自在地别開眼,忙轉移話題,“對了王爺,我前來還要同您說一件事。”
“我和秦大達成協議,秦大會在宮中幫我追查顧家印章的下落,我則以鑲玉樓一半利潤作為禮物送他。”
鑲玉樓到底也是出自宴行止之手,柳嬌娘覺得此事還是要告訴宴行止。
聽到印章,宴行止眉頭一跳,淡聲問,“印章?”
“嗯。”柳嬌娘也沒有隐瞞,“我娘死前身上便拿着這枚印章,我想知道我娘為何會不顧自身安危拿着印章,不回代州,而去平陽府。”
宴行止緩緩點頭,“既是你做的決定,不必詢問本王意見。”
“多謝王爺。”
靜默片刻,柳嬌娘便起身行禮告辭。
宴行止沒有說什麼。
柳嬌娘走前猶豫一瞬,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請問七公子可在王府?”
宴行止捏着酒杯的手指微緊,“你想見他?”
“嗯,可以嗎?”
“他晚些時候會去見你。”
柳嬌娘終于笑了笑,福身道,“多謝王爺。”
深夜,柳嬌娘坐在桌邊看着賬本。
今日鄭娘子準備好禮物後,便說要離開一段時日去前州為顧家上墳,所以鑲玉樓的生意需要她親自看着,每日賬本也躲起來。
屋内燃着燈明亮如晝,突地一陣風襲來,燭火跟着搖曳。
柳嬌娘目光一頓,面上浮現喜色,轉頭喚道,“小七!”
小七踏夜而來,自暗處走到明亮處,俊顔同樣帶笑。
“嬌娘這麼急着見我,莫不是想我了?”
聽到熟悉的黯啞調笑聲,柳嬌娘笑意更深,“你有沒有受傷?”
小七走上前展開雙臂,笑着說,“你親自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柳嬌娘自然沒動手,她在小七周身轉了一圈,“殇王武功蓋世,他沒有受傷,你應該也沒有受傷。”
小七撇嘴,“你怎麼知道殇王武功蓋世?說不定我的武藝比他好呢。”
“那不是應該的嗎?”柳嬌娘白了他一眼,“不然王爺為何讓你近身伺候?”
“近身,伺候?”小七一陣牙酸,“誰說的?”
“肖先生啊。”
小七嘴角微抽。
“其實我着急見你,還有另外一件事,鄭娘子說要去前州給顧家上香,但地方有些遠,我想讓你保護鄭娘子,我才能放心。”
鄭娘子離開,她便要顧着鑲玉樓,鄭大石也走不開,所以隻能請小七幫忙。
小七神色一頓,笑着颔首,“好,隻要是嬌娘說的,我都願意去做。”
甯王處死一事,邺京城内歡呼不斷,宮中卻一片冷肅壓抑。
元貞帝因為宴康之事,再一次被氣得病倒。
宴康死不足惜,可宴康到底出自皇族,如今宴康殘害女子之事不止傳遍邺京,整個大邺都知道宴康所做之事,連累宴氏皇族,連帶他這個皇帝都會遭受污名,實在可恨!
宴行裕随身侍候,他親手為元貞帝喝了藥,見元貞帝面色陰沉,猶豫片刻還是說道,“父皇,兒臣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想說什麼?”元貞帝冷聲問。
“父皇,您不覺得奇怪嗎?”
“甯王叔是父皇的胞弟,他的性子,您應該很了解,他怎麼會有膽子起兵造反?還私制龍袍建皇宮?兒臣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跷。”
元貞帝淡淡掃了宴行裕一眼,“依太子看,甯王起兵造反是有人陷害?”
宴行裕忙道,“兒臣絕無此意,兒臣隻是覺得甯王叔的舉動太突然。”
宴行裕緩緩分析,“父皇剛剛收回殇王兵權,甯王叔就突然造反,這不是很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