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在第二天收到沈執語的電話。

　　女人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沙啞，簡單地說了沈家的情況和沈念情的去向。

　　沈知意從被子裡探出頭，喃喃道：“這件事總算結束了。”

　　“你早就知道沈念情不是二叔的女兒？”

　　“嗯。”

　　“為什麼不說？”

　　她記得管家說過，沈知意被趕出家門時的狼狽——至少在外人眼裡是狼狽的。

　　沈念情更是借着沈家千金的身份，給她下過不少絆子。

　　沈知意道：“沒必要。我本來不是他們的女兒，沒必要強行留下來。”

　　沈執語笑了聲：“其實，你是早就想離開沈家了吧？”

　　“嗯。”沈知意道，“家庭氛圍不适合我。”

　　她繼續留在沈家，就怕哪天把周婉然氣瘋了。

　　沈執語歎了口氣：“周女士病了。”

　　“正常。”

　　周婉然一生沒遭受過什麼打擊，突然接收噩耗，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重創，生病也是排遣情緒的一種方式。

　　“大哥好像準備對付程家，我真的從沒見過程颢宇這麼賤的人。”

　　“程家應得的。”

　　“嗯，程颢宇純純活該。”

　　又吐槽了幾句，沈執語挂斷電話。

　　沈知意扔下手機，看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

　　沈家和程家的事到此為止，接下來，就要處理掉那個躲在暗處的老鼠了。

　　……

　　陸時越帶着早餐登門時，沈知意正穿着小熊睡衣從樓上下來。

　　“你怎麼進來的？”她瞪大眼睛看着出現在自己客廳的家夥。

　　“你……”陸時越道，“昨晚沒關門。”

　　“啊？”

　　“該說你心大嗎？”陸時越看了眼她的小熊睡衣，移開視線，道，“我還以為你在開門透氣。”

　　“額。”沈知意努力回想，發現自己好像真沒有關門的印象。

　　“我昨天半夜出去買了瓶冰可樂。”她捂着臉，小聲嘀咕，“當時困懵了，可能，忘了關。”

　　“你半夜出門買冰可樂？”陸時越放下早飯，走到吧台後，打開冰箱檢查，“嗯，冰箱空了，待會兒下去進貨？”

　　“嗯。”沈知意自覺地坐到餐桌邊吃早飯，“你要在江城待到什麼幾号？”

　　“急着趕我走？”

　　“不是，隻是在想我的自動投糧機會運營到什麼時候。”

　　“這要看顧客的需求。”

　　沈知意道：“就算我想你一直待在江城，你也做不到吧。”

　　不等陸時越回話，她接着說：“你把艾利爾和小黑放在陸公館，不就是擔心陸瑾之狗急跳牆？”

　　“……”

　　“拖了這麼久，不急着解決他嗎？”

　　“不急。”陸時越道，“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他背後那人和我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同一個——餌放着，才容易釣到大魚。”

　　他不急，急的就是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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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瑾之說不上着急，隻是最近陸時越一直待在江城，老爺子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把他叫回來。

　　陸瑾之心裡覺得異常，一時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不是來源于陸時越，而是沈知意。

　　甚至因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偏偏他們沒辦法掌握她的動向。

　　他不喜歡打沒把握的仗，所以在得知陸時越仍沒有回帝都的打算後，他找到了艾利爾。

　　年輕的公爵正慵懶地坐在沙發裡逗貓。

　　黑貓被他撓着下巴，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悠閑地甩來甩去。

　　“你來了。”

　　他剛走到門口，公爵便出聲打招呼。

　　“陸先生，好久不見。你最近很忙？”

　　看着眼前的男人，陸瑾之神色有些複雜。

　　最初邀請他入住陸公館，純粹是看中他在人前的身份。

　　那時他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要不是那人提醒他，他恐怕永遠不會得知眼前這個在人類世界混得有模有樣的男人是個吸皿鬼。

　　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他便很少回陸公館。

　　他不是喜歡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的人。

　　陸瑾之在男人對面坐下，微微笑道：“最近工作比較忙。艾利爾先生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自然。”公爵微笑。

　　陸瑾之眯眼打量他，想從他臉上看出多餘的表情，無果。

　　他歎了口氣：“您的那位朋友，最近還好嗎？”

　　“陸先生問的是哪位朋友？”艾利爾笑容更加明顯，“我的朋友很多。你也是其中之一。”

　　陸瑾之不想繼續浪費時間：“那位……我們的共友。”

　　“哦。你說他啊，不太好。”

　　本以為艾利爾會推辭或是試探，哪知道對方直白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被協會的人捕獲，元氣大傷，最近正在修養。”

　　“聽說協會最近還在追查他……”

　　艾利爾打斷他的話：“比起我們這邊，陸先生，你的那位朋友，最近才該是焦頭爛額吧。”

　　陸瑾之抿唇不語。

　　公爵悠然靠在沙發上，順手把貓抱到膝蓋上，輕輕撫摸它柔順的毛。

　　“蕭家兄妹在追查他們母親的死因，一旦被他們順藤摸瓜查到真相，你那位朋友離死就不遠了。”

　　陸瑾之淡淡道：“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他們現在在調查中的是你的朋友。”

　　“是又如何？”艾利爾道，“用你們華國的一句老話，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隻要被他們查到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在劫難逃。”

　　“那你……”

　　“但是，相信我，比起我們，你們會死得更慘。”

　　他們本就是怪物，被抓了最多關進協會。

　　但陸瑾之和那人就不同了。

　　一旦暴露，他們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話聊到這個份上，似乎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

　　但陸瑾之沒有離開。

　　似乎覺得他的表情很有趣，艾利爾時不時笑眯眯地看他一眼。

　　黑貓不耐煩地甩着尾巴，輕輕喵了一聲。

　　人偶被貓叫聲驚醒，從搖椅上坐起身，哒哒跑到艾利爾身邊，仰頭看他，扯了扯他的衣擺。

　　“陸先生，如果沒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公爵大人。”陸瑾之擡手，“我們本就是合作關系，為什麼不在危機來臨前，先一步将危機解除呢？”

　　“哦？”

　　艾利爾挑了挑眉，沒有執意離開。

　　陸瑾之道：“你朋友想要的是複生之術，我記得他說過，沈知意會此術。”

　　“那又如何，沈知意不會告訴旁人，更别說，我們是敵人。”

　　“如果有人死了呢？”

　　“哈？”

　　“如果，她身邊最重要的人死了呢？”陸瑾之道，“沈知意不好對付，可她身邊的親朋好友，大多都是普通人。”

　　艾利爾笑意更濃：“哦，你想為我們制造一個學習的機會？陸先生，你覺得誰合适作為這個倒黴的教材呢？”

　　“她有個警察朋友，救過她的性命。”陸瑾之道，“警察這個行業，出任何意外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