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韓貴嫔轉身,就見儀美人由遠及近向她走來。儀美人的臉色尚且蒼白,眼中卻都是興奮的譏諷。
韓貴嫔還沒開口,就見儀美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看我,怎麼一不當心就忘了,哪兒還有貴妃呢?如今隻有韓貴嫔了。”
韓貴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宮便是被貶為貴嫔,也遠在你的位份之上。儀美人,你見到高位嫔妃,不知行禮嗎?”
“行禮?”儀美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笑得前仰後合,半晌之後,才斂了笑容道:“你配嗎?”
韓昭儀正欲開口訓斥,卻有人搶了這個先。
“儀美人,你對貴嫔娘娘言語冒犯,眼裡還有沒有規矩?”
聽聞此聲,儀美人詫異地轉頭,然後撇了撇嘴:“貴妃都變成貴嫔了,清嫔還緊緊巴在她的船上,不怕和她一塊兒淹死?”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清嫔冷淡得很:“儀美人還沒行禮呢。”
儀美人嗤笑了一聲:“今兒的禮,嫔妾偏就不準備行了。清嫔能奈我何呢?”
清嫔面色不變,聲音清淩淩的:“既是儀美人無禮在先,就莫要怪本宮動用宮規了。”
“宮規?”儀美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韓貴嫔先前一巴掌打掉了嫔妾腹中的孩子,嫔妾尚在小月子裡呢。清嫔娘娘若不怕陛下怪你跋扈,什麼責打罰跪的,盡管沖着嫔妾來啊。”
說到這兒,她湊近清嫔耳邊:“娘娘不會覺得,嫔妾背後的廣德大長公主府,隻是擺設吧?”
這威脅放肆的話,說入清嫔的耳中,卻隻是讓她微微挑了挑眉。
“本宮自是不會對儀美人動手的。”
儀美人勾了勾唇。
“儀美人冒犯主位,定然是身邊兒的人不知勸解。來人,按住儀美人身邊的重雪,掌嘴二十。”
“諾!”
應下這話的,不止清嫔身後的人,還有韓貴嫔身邊兒的纖雲。
儀美人緊緊盯着清嫔:“你敢!”
清嫔照舊淡淡的:“那儀美人且瞧好了,看本宮究竟敢不敢。”
話音落下,清嫔的人,還有韓貴嫔的人紛紛上前,眼看着就要拿住了重雪。
“住手!”儀美人喝了一聲,擋在重雪身前。
然後,她閉上眼,複又睜開時,面上帶着屈辱福了福身子:“嫔妾見過韓貴嫔,見過清嫔。”
不等叫起,又自顧自地站了起來:“今日之辱,嫔妾記下了,還請兩位娘娘也不要忘。”
說完,帶着她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韓貴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漸遠,這才轉頭看向清嫔:“她說的對,我這艘船,眼看着已經沉了,你沒必要與我一同沉下去。”
清嫔上前兩步,扶住她的手臂:“娘娘真把嫔妾當成那等趨炎附勢的小人了麼?當初嫔妾身負冤屈身陷冷宮,娘娘尚能不計前嫌地多加照看。如今娘娘跌入了低谷,嫔妾怎能在此時棄您而去呢?”
隻是被降為貴嫔,如何算得上船沉了?
她的報複,可還沒正式開始呢。
···
次日一早,陸昭霖晨起的時候,輕輕推了推江詩熒的肩膀:“阿熒,到時辰了。”
江詩熒将頭埋進他的懷裡,雙手捂住耳朵,隻當聽不見他說什麼。
陸昭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把她環在懷裡,又輕輕親了親她的頭頂才道:“好阿熒,你也不想一會兒被來請安的妃嫔們堵在寝殿裡吧。”
之前皇後生病,宮權由江詩熒和貴妃同掌,他們兩個又是位份相同,同為正一品妃位之首,妃嫔們的早起請安便索性先都免了。
後來貴妃被奪了宮權,但到底位份沒變,請安也就沒恢複。
昨兒那一出之後,貴妃被貶,這整個後宮裡,江詩熒就是名副其實的皇後之下第一人了。
夜裡,姚興德就去壽康宮請回了鳳印,親自送到了景陽宮。
陸昭霖更是明明白白地下了旨意,從今日起,所有妃嫔都要于辰時來景陽宮請安。非特殊情況,不得有缺。
大權在握自然是好,但是昨兒晚上鬧到淩晨才歇下,她現在實在是困得很。
陸昭霖耐着性子哄了半天,江詩熒才從他懷裡起來,睜開了眼睛,讓秋雨等人上前服侍。
辰時前一刻鐘,前來請安的妃嫔們愣是和去上朝的陸昭霖打了個照面兒。
“臣(嫔)妾見過陛下。”
陸昭霖叫了起,便頭也不回地上了禦辇。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陛下待宸妃娘娘,可真是鹣鲽情深啊。”
“誰說不是呢。”
辰時,江詩熒準時從後頭出來,坐在了前殿上首。
衆妃嫔齊齊起身行禮:“臣(嫔)妾參見宸妃娘娘。”
江詩熒叫了t起,居高臨下地打量起殿内衆人。
今兒的人倒是來得齊全。
除了皇後在幽居養病,整個後宮一個不落。
甚至包括了未出小月子的儀美人,和臨近生産的玉妃。
她關懷了兩人幾句,目光落在了韓貴嫔身上。
往日在鳳儀宮請安時,貴妃坐在左側上首。便是江詩熒,也隻是坐在右側上首,略次了她幾分。
今兒,卻是一連好幾位妃嫔,都坐在了韓貴嫔前頭。
不說芳妃玉妃等人,便是甯貴嫔,雖同為貴嫔,但因着有封号的緣故,也壓了韓貴嫔半頭。
江詩熒心裡歎了口氣,從貴妃到貴嫔啊。陸昭霖這一出貶斥,不能說不狠。
至于原因,除了韓家的那些事兒,隻怕還有着杜穩婆的緣故。
這事兒,陸昭霖不曾跟她提過,她卻從陶信芳那頭兒得到了消息。
隻是降到貴嫔之位,可難消江詩熒心頭之恨。
當初那杜穩婆,可是沖着江詩熒母子的性命來的。這些,她都得好好兒地還給韓貴嫔才是。
此事不急,她得等陸昭霖心裡磨去了對韓貴嫔的最後一點兒情誼之後,在動手不遲。
江詩熒不急,儀美人和李嫔卻不是能忍的。
不多的功夫,這兩人已經叽叽喳喳一唱一和地嘲諷了韓貴嫔好多句。
江詩熒聽得煩,正要讓人散了,忽然就有人傳話,說姚興德求見。
江詩熒的瞳孔微微一縮,心裡有了些預感。
“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