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娘娘!”邊兒上的甯貴嫔有些着急,她瞥了小常子一眼,湊近江詩熒耳邊,壓低了聲音:“皇後娘娘今日,隻怕來者不善。”
江詩熒拍了拍她的手:“無妨。皇後娘娘來者不善,我卻也不是好招惹的。”
況且,皇後這把刀,儀美人和貴妃用過了,陛下也用過了,也是時候,該讓她用一用了吧?
江詩熒起身:“小常子公公,有勞你帶路了。”
小常子低着頭“諾”了一聲,隻當自己沒聽到兩位娘娘先前的話,乖乖給江詩熒引路。
明秀閣。
皇後要在寝殿外間見江詩熒。
進門時,阿圓和紅英都被攔住。
“這是何意?”江詩熒挑了挑眉。
畫屏冷着一張臉道:“皇後娘娘隻請您一個人進去。”
江詩熒道:“本宮一個人?那我可不敢進。這一進門,怕不是羊入虎口吧?”
“宸妃娘娘!”畫屏的臉上浮現出怒氣,又強行壓住:“請娘娘慎言。”
江詩熒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就要轉身往外走。
畫屏趕緊攔住:“裡頭隻有皇後娘娘在,宸妃娘娘有武藝傍身,還怕皇後娘娘一個病人能害了您不成?”
江詩熒鄭重地點了點頭。
畫屏愣了愣:“皇後娘娘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害了您呢?”
江詩熒道:“這畢竟是皇後娘娘的地盤兒,若是皇後娘娘恨我至深,在裡頭點了個什麼毒香可怎麼辦?”
畫屏表情一滞:“皇後娘娘才不會行如此鬼蜮伎倆!”
江詩熒冷哼一聲:“不會行鬼蜮伎倆?畫屏姑娘怕不是忘了昨兒的巫蠱之事不成?”
畫屏深吸了一口氣:“要奴婢怎麼做,宸妃娘娘才肯進去?”
江詩熒不看她,對着小常子吩咐:“小常子公公,勞煩你走一趟太醫院,請趙院史過來。”
很顯然,這是要讓趙院史驗過屋子裡無毒之後,才肯入内。
“宸妃娘娘!”畫屏原本想攔,但是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又對着小常子揮了揮手:“還請小常子公公快一些。”
此時,明秀閣的寝殿内間裡,陸昭霖聽完外頭發生的事,原本緊繃着的臉瞬間柔和下來,失笑道:“阿熒可真是...”
過了約麼一刻鐘的功夫,小常子終于請來了趙院史。
趙院史驗過無礙之後,江詩熒方才踏入寝殿。
殿門在江詩熒的身後關上。
寝殿裡并未點燈,門窗緊閉,唯有些微的日光,透過窗紙滲入殿内,帶來少許光亮。
皇後坐在上首右側,整個人都在陰影裡。
江詩挑了挑眉,款步走到她身前屈膝行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皇後斜倚在椅背上,不施脂粉的臉上毫無皿色:“宸妃好大的架子,三催四請的,才肯進這寝殿的門。”
皇後不叫起,江詩熒便自顧自地起身,在她左手邊兒上坐下:“臣妾這是吃一塹長一智了。若非甯貴嫔心有良知,怕是昨日裡,臣妾就已經因着巫蠱厭勝皇後之罪,失了一條性命。今兒獨自來見皇後娘娘,怎能不小心謹慎?”
聽她這樣說,皇後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緊緊用力,盯着她的眼睛更是飽含怒意。
江詩熒以為她破要口大罵,卻見她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隻道:“本宮不曾免了你的禮,你倒是乖覺。”
江詩熒道:“哦?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臣妾一直蹲着給您行禮,不準起身嗎?”
“宸妃好伶俐的口齒。”
“娘娘過獎了。”
皇後指了指她手邊兒的茶,道:“上好的碧螺春,宸妃不嘗一口嗎?”
江詩熒道:“還是不了,再勞煩趙院史跑一趟,多折騰人啊。”
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擔心皇後在茶裡下了毒。
皇後眼睛眯了眯,正要說什麼,又聽江詩熒道:“皇後娘娘今日召臣妾前來,想來也不是為了請臣妾喝茶的吧?”
皇後忽然笑了一聲:“那宸妃今日願意前來,又是為了什麼呢?”
“娘娘不知嗎?”
皇後搖了搖頭。
江詩熒道:“臣妾很是好奇,臣妾自入宮以來,一向恪守規矩,不曾行事不端,您對臣妾何來如此之大的敵意?”
“哈哈哈,恪守規矩。”皇後笑得身子前仰後合,笑得眼淚從眼尾流出。
她拿起帕子,輕輕在眼尾沾了沾:“宸妃這話一說,本宮都不知道‘恪守規矩’這四個字是怎麼寫得了。”
江詩熒始終保持着平靜:“陛下寵愛臣妾,娘娘看臣妾不順眼也是有的。
隻為着這麼一點兒不順眼,就要把巫蠱厭勝的帽子往臣妾的身上扣嗎?
您是先帝當年親自指給陛下的王妃,是尚書令府中教養出的嫡女,您的心兇,就如此狹窄嗎?”
隔着一扇門,陸昭霖随着她的話輕輕點頭。這也是他的疑惑。
皇後微微歪着頭:“本宮為何恨你,你當真不知?”
“臣妾不知。”
皇後陡然間提高了音量:“你害死了本宮的永t甯,哪兒來的臉在本宮這裡裝無辜!宸妃,你就不怕午夜夢回時,永甯來找你嗎?”
江詩熒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詫異:“永甯公主?永甯公主的死和臣妾有什麼關系?”
皇後上半身微微前傾,眼眶發紅地盯着她:“你敢說,你不認識冬青和雯兒?”
“冬青和雯兒?”江詩熒眉頭緊蹙,思索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臣妾的确不認識。”
皇後嗤笑了一聲:“宸妃,這寝殿裡頭,如今隻有你我兩人,就不必再裝了吧?
冬青和雯兒,都是永甯身邊兒的宮女,在她死後,去了皇陵為她守陵。
三個月前,不就是你,幫她們假死脫身、離開皇陵的嗎?”
看着她幾欲發狂的樣子,江詩熒深深歎了口氣:“皇後娘娘,您清醒一點。臣妾在宮外連娘家都沒有了,哪兒來的本事幫人假死脫身,在皇陵裡頭動這樣的手腳!”
話音落下,皇後的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是啊,江家都死絕了,誰能幫宸妃做這樣的事?
皇陵這種地方,即便不是深宮内苑,但沾了個“皇”字,也不是那麼容易能讓人動手腳的。
若冬青和雯兒當真是假死脫身了,宸妃反而是最不可能襄助她們的人。
可是,想到畫屏的回話,皇後看向江詩熒的目光中帶了兩分迷茫:“永巷裡,伺候過永甯的宮人們,說多次看到冬青和雯兒與景陽宮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