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紅着眼睛看向蘇今沅,“沅沅,别跟他結婚。不要跟他結婚。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蘇今沅挺冷漠地看着他問,“我要你再也不管許星的事,讓許星在牢裡待個二十年你也答應嗎?”
陸野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就點了頭說:“我答應。”
蘇今沅當時就笑了。
她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她無比嘲諷地看着陸野,“陸野,你說說你對得起誰啊。”
“你怎麼總是這樣?每到要失去一個人的時候才能明白這個人的珍貴。許星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你這樣的人也配得到愛嗎?”
陸野呼吸微滞,喉頭梗塞。
他沉聲同蘇今沅開口:“沅沅,我真的沒有珍惜你嗎?在這段感情裡,除了一開始我傷害過你,之後我都珍惜萬分。”
“你的珍惜萬分就是每次都選擇許星,放棄我。”蘇今沅笑着搖頭,“陸野,你不必再塑造你自己深情的人設了,你愛不愛我,對我好不好難道我這個當事人不知道嗎?”
“即便你内心特别特别愛我,覺得對我特别好,可我感受不到的愛跟好,那就是沒有啊。那隻能感動你自己罷了。”
“你現在說什麼事都答應我,但其實我沒有任何事再要求你的了。剛剛那句話隻是随口說說,許星該判多少年就是多少年,法律會懲罰他,用不着你。”
“陸野,你認清現實吧。”
“我們結束了。”
結束了。
在她得知自己的夢想是被他摧毀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不想聽任何的借口跟理由去解釋這件事為什麼會發生。
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重回舞台就是事實。
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所以她不會原諒。
如果她原諒,她就是對不起自己。
她會厭惡自己,會想要殺掉這樣懦弱的自己。
“沅沅……”陸野低聲下氣地叫她,“求你,給一次機會好不好?你可以不原諒我,但你不要跟樓硯禮在一起。”
從來高高在上的人第一次這樣低頭。
他的傲骨尊嚴被他盡數抛棄。
此刻他就想留住眼前這個人。
他頭一回這樣愛的人。
他其實比蘇今沅更希望時光倒流,回到蘇今沅受傷的那一天,他會阻止一切發生。
這樣他跟蘇今沅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蘇今沅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跟陸野之間的距離,她出聲開口,“陸野,我永不原諒。”
永不原諒。
人這一輩子,總要對得起自己吧。
陸野心髒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頃刻之間碎掉了。
之前他母親就告訴他很多次,蘇今沅這樣的人,一旦真的發現自己受到了傷害,她一定會轉身就走,根本就不會回頭。
可他當時陷在蘇今沅對他濃烈的愛意裡,他不以為意。
他總覺得蘇今沅隻是喜歡跟他鬧脾氣,她永遠都不舍得離他而去。
隻要他開口哄一哄她,她什麼都能原諒。
她多愛他啊,她怎麼會舍得嫁給别人。
可此刻他看着蘇今沅握緊了樓硯禮的手,她依偎在樓硯禮身側,一如當初她靠在自己身側。
此刻陸野才終于明白。
蘇今沅永遠都是蘇今沅自己,而她身邊會有無數的人。
隻要她受到傷害,她就會立刻轉身就走,絲毫不留情地将身側的那個人直接換掉。
而他成了被換掉的那個。
蘇今沅同樓硯禮說,“我們進去吧,快到時間了。”
樓硯禮點頭,他牽着她的手往民政局裡走去。
“蘇今沅!蘇今沅!”
“蘇今沅!我們的婚禮場地都已經準備好了,五月份的婚期馬上就到了,蘇今沅,你真的不回頭嗎?”
陸野在她身後叫她。
蘇今沅沒回頭。
即便她眼睛泛紅,可她沒有回頭。
直到她跟樓硯禮走進民政局内,确認陸野見不到她了,她才頓住腳步,低聲跟樓硯禮說:“我想去一下衛生間。”
陸野點頭說好。
蘇今沅松開他的手,踩着高跟鞋穩穩地走進衛生間。
她将自己鎖在廁所隔間,眼淚才從眼眶簌簌墜落。
怎麼可能不難過。
怎麼可能不想回頭。
那是她那麼愛過的人。
她永遠都記得自己看向他的時候心裡有多欣喜。
那麼多的記憶,無論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都是跟他的記憶。
他逐漸沒有底線的寵她,不顧性命都要去救她,一次又一次克制自己就想證明他的心……
她真的能感受不到他愛她嗎?
她感受到了。
否則她不可能抛棄一切點頭跟他結婚。
她這樣自私的人,怎麼會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結婚。
可那又如何呢?
愛是真的,傷害也是真的啊!
蘇今沅擡手捂住自己的嘴,發出嗚咽的抽泣聲。
等她哭夠了,便擦幹眼淚走出隔間。
外面站了個年輕女孩,對方看到蘇今沅眼睛一亮,“是蘇小姐嗎?”
蘇今沅還以為對方是要拍照的粉絲,她下意識地搖頭。
對方又說,“你放心我不是粉絲,是一個姓樓的先生讓我把這個冰袋交給你。說這個可以消消腫。”
蘇今沅愣了下,她看着冰袋連忙道謝。
她将冰袋接到手裡,忍不住又翹了翹唇角。
其實也沒什麼好哭的。
她隻是失去了一個傷害過她的男人,但還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留在她身側。
這世上之事總是有得便有失。
她得到的東西遠比失去的更珍貴。
蘇今沅在衛生間冰敷了一會兒眼睛,又重新補了個妝,讓自己的狀态看起來沒那麼糟糕了,這才走出來。
她出來就看到樓硯禮站在外面等她。
他手裡正提着一杯奶茶,見她出來後,他舉步上前,将奶茶遞給她,“聽說喝奶茶會讓人心情變好,試試?”
蘇今沅笑起來說:“可t是會長胖诶。”
樓硯禮說:“我幫你要了三分糖,不會胖。”
蘇今沅心頭剛剛沉沉壓下的那塊巨石瞬間消散不見。
她想,她已經很幸運很幸運。
“謝謝。”她說,随即她主動伸手握住樓硯禮的手,“走吧,我們去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