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做事沒個正行,實在讨打得很。
蘇今沅給他找了自己的拖鞋,還有睡衣,然後拿給他。
“别弄髒房間,我不想打掃衛生。”蘇今沅說。
陸野赤着腳踩在地上,看着蘇今沅遞給他的那雙粉色涼拖,一時間啼笑皆非,他說,“這鞋碼我穿不上。”
“那你别穿了。”蘇今沅哼哼唧唧地将鞋子收走,“就光腳吧。”
陸野看着她說:“沅沅現在越來越暴躁了。”
蘇今沅不願理會他,打着哈欠就往自己房間走。
她離開的時候,能感覺到陸野灼熱滾燙的視線跟随着她,她強忍着沒回頭去看陸野。
回到房間,将房門緊鎖。
她猶豫片刻,又将房門從裡面反鎖。
隔天一早陸野就離開了,他離開前還帶着蘇今沅下樓吃了個早餐。
半點沒覺得淩晨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有什麼影響。
蘇今沅慶幸于陸野不再找她麻煩,隻是她沒料到,王雅婷找上了門。
王雅婷是從歌劇院那裡拿到的她的最新地址。
起初王雅婷敲門的時候,蘇今沅還以為是陸野去而複返,她甚至還在想,陸野不會這麼快就想好了吧?
結果門一打開,蘇今沅看到了王雅婷。
王雅婷穿着身中式旗袍,頭發整整齊齊地盤起,臉上畫着精緻無比的妝容,耳朵上,脖子上,還有手上戴滿了飾品,所幸她生得不錯,品位也好,不會像其他貴婦一樣看到什麼貴就戴什麼,她很會打扮自己,戴這麼多飾品也見不到絲毫暴發戶的樣子,反倒看上去精緻高雅。
從柳家巷那種地方靠美貌殺出來的女人,到底還是有幾分小心機的,否則那麼多女人可以給蘇嶼川生兒子,他這些年怎麼就隻擡了王雅婷這一個做了正房。
蘇今沅見到她臉上的神色就淡了,她僵着語調叫了一聲:“媽。”
王雅婷揚手就甩了蘇今沅一耳光。
這一耳光打得不算重,畢竟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兒頂着一張帶着手指印的臉出門。
就隻是讓她吃個教訓罷了。
王雅婷打完蘇今沅就直接走進房間,她踩着雙高跟鞋将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巡視一遍,最後坐到了房内的沙發上。
翹起二郎腿,滿目譴責地朝蘇今沅看去:“蘇今沅,真有本事。”
蘇今沅閉了閉眼,她将門關上,走到王雅婷身邊站着問:“媽,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王雅婷深吸了口氣,厲聲道:“你說我能有什麼事?你知不知道陳最他媽已經給你爸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敢把陳最送進監獄,她就能讓你爸的公司破産!”
蘇今沅唇邊扯出一個笑,她出聲說,“那不是挺好的嗎?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他會将外面那個私生子接回來了。”
“怎麼就好了?我是不用擔心,可我以後要怎麼過日子?我回那個破爛的柳家巷嗎?”王雅婷質問蘇今沅,“蘇今沅,你就非得把你媽往絕路上逼嗎?”
蘇今沅怨恨地看向王雅婷,“那你現在讓我撤訴,怎麼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
“怎麼就是絕路了?你身邊有陸野護着,現在更是了不得,還有樓檢護着你,哪一條路都是潑天的富貴!”
若是有人在此刻專注地去觀察王雅婷的表情,就能看到王雅婷看向蘇今沅的眼裡是赤裸的嫉妒。
她在嫉妒自己的女兒。
王雅婷給蘇今沅下最後通牒,“我給你三天的時間,立刻去警局撤訴,說你跟陳最已經私下和解。如果你不這樣做,你外婆的手術也不必做了。”
“媽!”蘇今沅不敢置信地看向王雅婷。
王雅婷說:“從法律層面上來講,你壓根就沒有給你外婆簽字做手術的資格,我才是你外婆的第一繼承人!”
她說完這話就站起身來,拎着包趾高氣昂地說,“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王雅婷要往外走。
蘇今沅伸手拉住王雅婷的胳膊,哀求地看向王雅婷,“媽,如果我撤訴的話,陳最他會幫席家翻盤的,席家要是翻盤了,席家肯定不會放過我。媽,我答應你一定會去撤訴,但t再等一段時間好不好?等席台的案子定下來之後,我馬上就去撤訴。”
王雅婷為蘇今沅這番話發抖,她甩開蘇今沅的手,指着蘇今沅的鼻尖吼,“蘇今沅,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能折騰!你消停一點行不行啊,你看你招惹的這些都是什麼人,你真是要害死我,害死你爸爸!”
蘇今沅反駁:“我隻是自保。”
王雅婷冷笑着看她,“不,你不是。你骨子裡就是睚眦必報,自私自利,天生的壞種,壞透了!”
哪裡有母親會如此評價自己的女兒。
蘇今沅當時都怔住了。
王雅婷警告她:“别招惹陳家,别連累我跟你爸!三天,就三天時間,你要是不顧你外婆的死活,那你就繼續一意孤行!”
王雅婷說完這話之後,氣沖沖地沖了出去。
蘇今沅站在原地,心髒被揪緊似的疼。
她痛苦地想,她真的是王雅婷的女兒嗎?
就算是重男輕女,也應該有個度不是嗎?
怎麼能這樣絕情狠戾?
……
蘇今沅為陳最這事煩躁不安,她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後悔,是不是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就不應該有脾氣。
她應該坦然地去承受席瓊玉帶給她的恥辱,她憑什麼跟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争?
蘇今沅約了徐潇潇去喝酒,徐潇潇替她找了家挺有格調的酒吧,說是酒吧,實際都算是清吧,裡面沒有熱鬧的舞曲,反而放着舒緩的鋼琴曲,裡面的人都是沖着這家的調酒師來的。
徐潇潇說:“這位調酒師挑的酒可謂是一絕,人長得還特帥,你不需要跟他說你想喝什麼酒,你就告訴他你現在的心情,你想喝什麼味道的酒,他會自己幫你調好。”
蘇今沅聽得暈暈乎乎,“這麼玄?”
徐潇潇不置可否,又說,“而且這家調酒師不經常在的,一年就在那麼幾天,我這次是提前得了内部消息才預約到了位置,否則咱們都搶不到位置。”
蘇今沅心想哪有這麼厲害。
徐潇潇便帶着她走到吧台邊,她朝正在吧台裡低頭調酒的黑色襯衣男子打招呼,“Urien晚上好啊,我帶了朋友來。”
穿着黑色襯衣的調酒師半個身子隐匿在吧台陰影之中,他聽到聲音便扭頭朝她們看了過來。
蘇今沅看到那張臉就愣了。
“楊雲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