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城池外的戰場光是清理就用了一周時間。

　　衆多怪物屍體在城外堆成了一座山，臭氣瘋狂蔓延。

　　大雨已經漸漸收攏有放緩的趨勢，随着雨勢減小，空氣中的熱度卻逐漸攀升，末日最初的記憶再次浮現到人們的心頭。

　　城外的怪物作為每日基礎任務由居民們分批焚毀。

　　怪物屍體中含有大量試驗藥品和喪屍病毒，埋進土裡可能會導緻土地失去活性。

　　這時候已經顧不上是否會污染空氣，人類想活下去，土地也非常重要。

　　他們必須要土地來種植，誰也不知道将這些污染源埋在自家門外會不會導緻病毒擴散，影響到城内的土壤。

　　燒了算是目前最保險的方式。

　　每天都有大批居民帶着防毒面具分批拖着怪物殘肢到遠處焚燒。

　　怪物被焚燒幹淨，坑窪泛着猩紅褐色的土地被填平，城外的道路再次被修理平坦。

　　幾天的時間那場驚心的戰鬥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兒，最起碼在兩座城池外已經看不出什麼太大的痕迹。

　　在衆人恢複元氣的時候，遙遠的晴海市天宮總部——

　　“總算回來了，累死我了，我這個老腰啊！
”

　　秦肅皺巴着一張臉，幹瘦透着些陰險的臉像是風幹的樹皮。

　　一路奔波讓他都快瘦脫相了。

　　他身邊的幾個研究員都和他差不多，同樣沒好到哪去。

　　任務失敗自己也沒臉，總不好紅光滿面地招搖過市。

　　這點苦不吃就得吃被天宮處罰的苦。

　　幾個人前腳剛踏進研究所，一口水都沒喝上，就被人直接帶往管理區。

　　秦肅心中忐忑，他身邊的另一名研究員更是緊張。

　　“秦老師，是不是因為任務失敗要處罰咱們了？
”

　　秦肅小聲回他，“我怎麼知道？

　　撤退的時候我就已經和馮老彙報過情況，現在這麼急叫咱們過去還能有什麼事兒？

　　難道是04号實驗體？

　　之前馮老倒是挺看好它的，但是這次任務計劃它是關鍵必須得帶上。

　　結果因為某人，不得不給它炸死，難不成是因為這個馮老不高興了？
”

　　秦肅嘟囔着分析，還抽出神瞪了眼身後的明峰。

　　明峰狀态同樣不太好，一路上都被捆着，同時心裡也緊張姜升月那邊的情況，還要想自己回來以後怎麼應對上頭的盤問。

　　看起來整個人都是筋疲力盡的狼狽模樣。

　　他身邊的小李更差，小李本來就膽小意志力薄弱，就算任務失敗不是他計劃的，但那藥是從他手裡出去的。

　　他就逃不了。

　　一路上沒心情休息，吃不好睡不好，現在還吊着一口氣就不錯了，整個人和遊魂似的。

　　幾個人被帶進了一間安保措施極其嚴密的辦公室，室内一片潔白，像是誤入了一場純白的夢境。

　　空曠的房間内四面白牆，隻有簡單的桌椅沙發，就連牆面上的挂畫都是白色。

　　房間内唯一不是純白的物體，就是辦公桌後那名老人身下輪椅的銀色輪子。

　　老人一頭銀發，四方臉，臉上帶着溝壑褶皺，鼻梁上架着副圓框眼鏡，神情平和，氣質儒雅。

　　但是在場的幾個狼狽的研究員都清楚知道，這個老人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和善。

　　如今天宮的大部分決策都是由他下達，包括進攻姜升月兩座城池的決定。

　　秦肅兩手緊張地絞在一起，“馮老……對不起，任務失敗了……

　　但我發誓，這次任務失敗和我沒關系！

　　都是明峰和這個小李！

　　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我就已經跟您彙報過的，真的不是我……”

　　馮老一個眼神過去，秦肅制住了話頭，嗫喏着不敢分辨。

　　馮老擡手觸碰輪椅扶手上的遙控杆，輪椅靈活地從桌後退出來，在光亮照人的潔白地面上滑動，經過幾個人後來到另一張茶桌後。

　　他慢悠悠地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宜人的茶香在室内彌散開。

　　秦肅幾個人急着回來，心中焦慮，回來一口水都沒喝上就被叫過來。

　　這會兒喉嚨正冒煙。

　　這清新的茶香讓他們感覺喉嚨更加幹涸了。

　　馮老沒有請他們坐下來的意思，隻是垂下幾重聳拉眼皮的眼睛看向茶杯内清亮的茶色，而後才擡眼，審視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當天的情況，小秦你再說一次，任何細節都不要遺漏。
”

　　明峰身後的手緊了緊，雖然他身上的繩索被解開，但他卻也沒辦法跑。

　　研究所的防護嚴密令人發指，一個蒼蠅一隻蚊子沒有指令都休想進出。

　　事到如今隻能随機應變。

　　秦肅嗓子都啞了才将那天的事全部說完，甚至連幾個人的對話都說得清楚。

　　做研究的人腦子都好用，記憶力也不差。

　　馮老放下茶杯，“你确定實驗體04号被炸死了？
”

　　秦肅堅定點頭，“我确定啊馮老！
方圓十公裡的炸藥，04号就隻有二階的實力，還有十多名三階的執行者，它不可能活！
”

　　馮老轉動桌面上的茶杯，突然猛地擡手将茶杯擲出，滾燙的水和幾片茶葉落在秦肅的兇前。

　　他身體猛地一抖，兇前火辣辣的疼，額頭都滲出了冷汗，但愣是一聲都不敢吭。

　　“在你撤離以後，04号根本就沒死！

　　它還被姜升月控制帶着大批廢棄實驗體趕到月落城支援！

　　你那邊任務失敗，連累0143那邊也失敗了！

　　蠢貨！
這次任務都因為你這邊的失誤滿盤皆輸！
”

　　秦肅身體一震，“什麼？
！
04号沒死？

　　當時的爆炸時間隻有三十分鐘！
姜升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說服一隻怪物？

　　還是她有什麼比我們更精密的儀器？
”

　　秦肅滿臉不解，别說他，馮老自己也覺得古怪。

　　“你問我？
我還要問你是怎麼回事！
”

　　秦肅感受到馮老的怒氣趕緊低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另外幾個人恨不得當自己是透明的。

　　此次行動秦肅是總負責人，出了問題自然他的責任最大。

　　“馮老，那姜升月之後到了月落城，0143豈不是……”秦肅小聲詢問。

　　“0143那邊不用擔心，他們的忠誠度很高，若是不敵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自殺。

　　他最後傳回來的消息說，這次行動裡有内鬼。

　　想好怎麼和我解釋了嗎？
”

　　來了！

　　明峰心頭一跳。

　　秦肅立刻張嘴分辨，“馮老您知道肯定不能是我！
這麼多年我對您都是最忠心的！

　　就是這個明峰！

　　雖然是小李把那個有問題的藥劑放進去的，但最可疑的就是明峰！

　　他一直以來都态度不明，我早就懷疑他是不是想和那兩個——”

　　秦肅感受到馮老淩厲的目光，知道自己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臉色一變立即轉變口風。

　　“我早就懷疑他目的不純！

　　這麼關鍵的時候偏偏就他出問題，怎麼可能這麼巧？

　　他就是内鬼！
”

　　馮老一雙精明的眼打量着明峰，“你有什麼要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