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小姐，咱們今天是第一天上學，肯定要給夫子留個好印象，您就起來吧，再不起來，夫人要生氣了。”

　　“小小姐，夫人可交代了，您如果第一天上學堂就遲到，以後她就不讓你出府玩耍了。”

　　“那不行！”

　　宋挽風歎了口氣，最後隻能認命地由丫鬟給她穿衣洗漱，然後打着哈欠吃了兩口白粥，就被人帶到了書房，這裡是母親特意為她準備的書房，位置很僻靜，離她住的院子也不遠，她還沒進屋子，就聽到裡面傳來一些嘲諷的聲音。

　　“我還以為來的至少都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女兒，何小姐，我記得你父親好像是剛剛升任大理寺少卿吧？沒想到就有如此能耐……”

　　“秦月，你說話别太難聽！我們是來求學的，又不是來比身份的。”周瑩有些看不下去，出言維護道。

　　“周瑩，你裝什麼好人，你爹雖然是侍郎，但你這次能入選，還不是因為你跟宋挽風共患難，所以她才會記着你的名字。但我告訴你，我跟宋家的關系，和你們可不一樣，我爹和宋将軍一起打過勝仗，我和宋家的幾位公子也都是相識的，宋挽風還得叫我一聲姐姐，你們等下不準跟我搶風頭，也不準到她面前刷存在感！”

　　秦月是這幾個伴讀之中年紀最大的，今年已經9歲，因其父親與宋蕭然有些交情，又都是武官出身，宋挽風才會點了秦月的名字，t本想着，武官家庭養出來的女兒，總會帶點俠義之氣，可這秦月……

　　宋挽風站在門口，眉頭緊緊擰着。

　　她的靈魂是個成人，若不是做得太過分，也不想跟幾個小孩子計較，但秦月說話越來越過分，甚至開始羞辱其他孩子，宋挽風冷着臉，直接一腳踹開書房的大門。

　　衆人聞聲，連忙轉頭看向門口。

　　秦月見到宋挽風，立馬收斂了方才的氣勢，換上一張讨好的笑臉，走到宋挽風的面前，伸手牽起她，“挽風妹妹，你還好吧？聽聞前些日子你生了一場大病，我早就想來探望你了，但爹說讓我不要打擾你休息，如今看妹妹臉色這麼好，想來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吧？小紅，把娘準備的百年人參拿上來！”

　　說着，小姑娘從一個丫鬟手中拿過一個木匣子，遞給宋挽風，宋挽風隻是平靜地挑了一下眉梢，語氣平靜地說道：“百年人參？我聽娘說過，這百年人參十分珍貴，小小一株三十年份的人參就要上百兩，這百年人參，恐怕沒有五百兩，買不下來吧？”

　　“挽風妹妹果然識貨，這株百年人參，足足有八兩重，至少八百兩，而且是有價無市，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妹妹手下，全當是姐姐的一點心意。”

　　一聽說秦月随手送的禮物就要八百兩，其他幾個年紀小的孩子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然都是六七歲天真爛漫的年紀，但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從小接受禮法教育，和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還是有些不同。

　　宋挽風掃了一圈衆人，最後将視線落在角落的周瑩，嘴角微微一勾，然後直接朝着周瑩走過去，将還站在面前的秦月直接無視。

　　秦月臉上的笑容一僵，緩緩轉頭，目光落在周瑩身上，一臉的不甘。

　　“周姐姐，你來了？上次的事情，多謝。”

　　“宋小姐太客氣了，我不知道你居然就是……上次，該是我說謝謝，要不是你，我現在可能……”

　　“不說這個了，你坐我身邊了，這位是……”

　　“啊！她叫何歆月，是……”

　　“我知道，大理寺少卿何大人獨女，何姐姐，你下次能不能帶我去大理寺玩呀？我二哥說，大理寺少卿何大人斷案如神，是個特别厲害的人。”

　　何歆月有些惶恐地探頭看向宋挽風，她之前聽坊間傳聞，宋将軍府上的小女兒從小受寵，在都城是個誰都不敢惹的存在，她去年才剛剛随母親入都城，雖然遠遠見過一次，但也沒有接觸過，這次被選中判讀，她亦是又驚又喜。

　　方才秦月的那些話，她其實都聽進去了，雖然有些難堪，卻從沒有覺得父親官微，就低人一等！

　　“宋小姐謬贊了，爹爹隻是依律法行事斷案，宋小姐若喜歡，改日我跟父親說一說。”

　　“好呀，孔老夫子已經快到了，我們先坐下來吧。”

　　宋挽風先挑了一處位置坐下，秦月見狀，剛要坐到她的身側，就被宋挽風制止了。

　　“秦月，你年紀最長，個子高，坐在這裡就擋着其他姐姐視線了，歆月，你坐這裡，周姐姐，你坐我後面，其他人也按照身高落座吧，秦月，你就坐到周姐姐後面吧。”

　　“我……挽風妹妹，我父親和宋将軍……”

　　秦月剛想在為自己争取一下，就見孔老夫子已經走到了門口，氣得隻好先做到了最後一排位置。

　　幾人跟着宋挽風跟夫子行了拜師禮之後，便開始授課。

　　孔老夫子不愧是前太傅，确實有兩把刷子，他不交這些小姐女德，女書，女經，反而挑了一些古書典籍，甚至還講了一些治家經商安國的内容。

　　宋挽風原本對這所謂的學堂并無任何興趣，但聽着聽着，倒也聽出一些味道。

　　周瑩性子活潑，第一個坐不住，半個時辰之後就開始扭扭胳膊，動動腿，被夫子敲打了好幾次。

　　秦月則是緊擰着眉頭，在孔老夫子說到前朝一個女商人的時候，忽然起身質問道：“夫子，我們是來聽您授課講學的，可你今日第一次授課，不講女德女書也就罷了，也沒有教四書五經，反而說這些野史，女子從古至今，應該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應該恪守婦德，向您說的那位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到大街上抛頭露面，簡直就是我們女人的恥辱！如此……夫子竟然還要讓我們争相學習？”

　　秦月如今已經九歲，再過幾年就及笄了，家中從她七歲起，就開始教學，秦家也有意培養秦月。

　　何歆月雖然年紀不大，但确實這幾人之中最聰慧的，她起身沖着夫子微微颔首，然後轉身看向秦月，聲音雖然還帶着一些怯懦，但語氣卻十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