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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春心亂 瀟騰 2500 2024-08-29 11:03

  她換了身溫軟幹淨的衣服,躺在舒服暖和的暖閣裡,頭頂是繡着蘭花的青紗帳。

  屋子裡燃燒着炭火,暖意融融,她緩緩睜開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一動,心中一片恍惚迷茫。

  時間好像過得很漫長,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暈倒前發生了些什麼。

  直到心底有塊地方微微塌陷,不可名狀的酸楚一點一點冒上來,她才恍然間想起,自己小産了……

  她沒保護好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讓它死在了黃花城。

  她眼眶一酸,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落在唇邊,淡淡的鹹澀。

  “姑娘!你終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奴婢這就去叫人進來!”

  趴在床邊小憩的疏星聽到壓t抑的哭聲,忙跑出暖閣,去外面叫人。

  沒一會兒,一行人便擠進了這間狹窄的屋子。

  傅嘉魚神情落寞的坐起身,身子靠在引枕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唇上也沒有顔色,整個人宛如一支被雨水打濕的梨花,清綻綻的模樣,說不出的讓人心疼。

  她呆愣的掃過衆人,愧疚的謝流玉與聞春,帶着怒氣的謝流年,沉冷安靜的李祐,還有月落與疏星。

  該來的人都來了,隻除了徐公子。

  她張了張唇,沒說話,病恹恹的歪了歪頭,心髒似被人用大手狠狠捏住一般,疼得難受。

  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眶便又不争氣的紅了起來。

  謝流年沒好氣的坐到床邊,看着他這個妹妹如一朵被霜打了的嬌花沒了生氣,心裡有怒,更多的則是心疼。

  “為什麼不跟我們說一聲,隻帶着老四一個人胡鬧?你們二人在黃花城做出這麼大的驚世之舉,我們竟都被你和老四瞞了過去!現在全謝家都知道了,你帶着老四在黃花城。”

  謝流玉乖巧出來認錯,烏黑漂亮的圓眼睛下帶着兩片厚厚的青黑,眼睛是早就腫了的,看起來像是哭過,“大哥,都是我的錯,跟昭昭沒有一點兒關系,你别怪她。”

  謝流年冷着俊臉,怒道,“你給我閉嘴,回頭我再找你麻煩。”

  他們這位兄長,有林下君子之風,平日清嘉溫潤,不到真正發脾氣,半句重話也不會對弟弟妹妹們說。

  如今瞧着是真的怒了,清隽的臉上隐隐帶着薄怒,下颌緊繃,雙眸冷酷。

  謝流玉嘴角一抿,眼神落在傅嘉魚蒼白的小臉上,“昭昭,對不起……我不該把所有人帶走,應該給你留點兒人手的……你打我罵我都行……日後我絕不離開你半步。”

  傅嘉魚無聲的搖搖頭,不怪他,是她自己的錯,沒料到人心可怕,更沒料到,會有人趁機來取她性命。

  謝流玉臉上的愧疚更深,眼裡帶了一絲淚痕,聞春一直站在他身邊沒說話,整個人默默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流年定定的看向平靜得不正常的傅嘉魚,“那殺手,阿兄會帶回去仔細查驗身份,昭昭,你說句話,好麼?”

  傅嘉魚心裡難受得厲害,渾身上下沒有力氣,“阿兄……”

  甫一開口,喉嚨裡便被酸澀填滿。

  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胃裡又泛起一陣惡心。

  她忙捂住兇口,幹嘔了幾聲,一張雪白的小臉,瞬間沒了氣皿。

  “哎呀,姑娘今日的藥還沒喝呢!”疏星忙道,“奴婢現在就去将溫在爐子上的藥端過來。”

  謝流年趕忙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兒。

  既然人已經平安醒過來了,别的都不算大事兒。

  傅嘉魚沒心情同大家周旋,蹙了蹙疲倦的眉心,身子軟軟的窩回被子裡,沉默着落淚,“阿兄,我好累……讓大家先出去吧。”

  莫名失了個孩子,心情太難過。

  她藏在被子裡的小手死死揪着被褥,一雙失去神采的杏眸,沾染着濕潤的水汽。

  好想徐公子……不知他此刻在做什麼?

  他知道他們已經有了個孩子麼?

  想到這些,傅嘉魚又是心痛如絞……悲從中來,眸中不停打轉的淚花怎麼也克制不住。

  她也想讓自己堅強些,可……沒有哪個做母親的,能像她這樣粗心大意,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謝流年讓屋子裡多餘的人都先出去,自己一人唉聲歎氣的坐在床邊,正巧疏星端了藥碗來。

  他将藥碗接過來,對疏星擺了擺手,讓她先出去。

  疏星笑着努了努唇,出門将房門關上,屋子裡便隻剩下他們兄妹二人。

  謝流年心疼的看着小姑娘微微發顫的後背,“昭昭,你也别太難過,腹中的孩子要緊,先起來将安胎藥喝了。”

  傅嘉魚抽噎的哭聲一頓,聞言,小臉微僵。

  她怔愣的轉過身來,小臉寫滿了疑惑,“阿兄說什麼?”

  謝流年挑眉道,“你都懷孕三個月了,怎麼自己還傻乎乎的不知道呢?你啊,怎的這般粗心?自己的月事也記不清麼?也怪你自己,走的時候什麼人也不帶,就帶個不着調的老四,哪怕有月落在你身邊,也不至于如此。”

  他說這話全然沒有責怪的語氣。

  可眼前的小姑娘卻不知為何,突然熱淚盈眶,蓦的像個孩子一般投進他懷裡。

  女子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清冽又溫柔。

  他頓了頓,大手落在小丫頭纖細的後背上,拍了拍,輕笑,“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

  傅嘉魚喜出望外的坐直身子,順便将所有眼淚都擦在阿兄衣襟上,想到孩子還在,又撲哧笑開,“我以為,孩子已經沒了。”

  那溫婉的聲音裡帶着嘶啞,溫軟得像一陣破碎的風。

  謝流年無奈一笑,寵溺的舀起一勺子烏黑的藥汁,送到她嘴邊,“幸好我們來得及時,李世子找了個大夫先給你醫治了一日,但你還是暈倒不見醒,我又重新找了個婦科聖手,這才将你這孩子保下來。”

  傅嘉魚喝了藥,亮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緊緊盯着阿兄的眉眼。

  謝流年被她看得不自在,于是将後半截話也說出來,“不過,這孩子保得不易,隻怕你孕期都要靠喝藥度過了,孩子的身子也會弱些,你别擔心,也不是很絕對,隻要你這做娘親的好好将養,腹中的小家夥也會很健康的。昭昭,你做了娘親,日後切莫再任性行事,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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