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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春心亂 瀟騰 2455 2024-08-29 11:03

  宋氏眉心微蹙,不太相信周嬷嬷的說辭,傅嘉魚自小與祐兒住在一起,五歲被接入府中,有很長一段時日,就與祐兒一起住在她卧房外頭的碧紗櫥内。

  她對祐兒的喜歡和依賴沒有任何人能替代。

  等她年歲再大些,情窦初開,喜歡的第一個男子也是祐兒。

  這樣一個女子,怎麼會這麼快就移情别戀,喜歡上一個長相醜陋的病秧子?

  “她喜歡過祐兒,還能喜歡一個醜夫?!”宋氏輕嗤,根本不信。

  周嬷嬷思忖了一會兒,擠出個笑來,“可能是老奴看岔了,又或是,小娘子故意做出來的假象?想讓我們以為她已經放棄了世子,實則是她引起夫人注意的心機?”

  宋氏冷笑,呷了一口熱茶,“那丫頭也學聰明了,恐怕是想讓祐兒知道了吃醋,故意用那醜夫試探祐兒的。”

  周嬷嬷恍然大悟笑道,“正是正是!還是夫人英明!”

  宋氏神經松了松,“此事莫要傳到世子耳朵裡,叫他讀書分了神。”

  周嬷嬷笑道,“是,老奴知道。”

  其實,李祐最近根本沒有讀書,出了國公府大門,便去了春風巷。

  周嬷嬷從小看着李祐長大,心裡最疼他,便沒将此事告知宋氏,直接瞞了下來。

  宋氏漫不經心道,“好了,你且下去吧,還是每日去徐家門口候着,逼一逼她,她總會有受不了的那一日,後日便是崔老太君的吉日,一切等過了崔家的壽宴再說不遲。”

  周嬷嬷應聲道,“是。”

  ……

  徐家小院,日将遲暮。

  疏星将一盞風燈點燃挂在廊下,其他幾個屋子的燭光亦漸次亮起。

  不大的小院兒裡擺放着十幾把楠木圈椅,東京城内外所有名醫都在此間了。

  燕珩坐在女子身側的椅子上,忍住喉間癢意,拳頭抵住唇畔,偏過頭,目光靜靜的落在女子焦灼的小臉上。

  今日晨間這張臉上還帶着輕薄他之後的羞紅,如今聽人說了他的病情,便隻剩下了擔憂和沉重。

  她急切的握住他的大手,凝重道,“夫君,你放心,我定會治好你的病,便是傾家蕩産,也在所不惜。”

  這般貼心懂事的小姑娘,國公府還敢那般苛待她,真是該死啊。

  燕珩摩挲着手心裡剩下的餘溫和柔軟,眸光烏沉幽邃,深深看她一眼,後又傾覆長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傅嘉魚讓所有大夫大夫替徐玄淩看完病,凝神聽衆人說了一個下午,才知道,原來要想治她這位夫君的病,除了日常服藥休養身子,還得要一味珍貴名藥,麒麟子。

  麒麟子……

  她在腦中搜刮了許久,才想起書中寫過。

  傳說中上古神獸黑甲麒麟腹中有一顆内丹能活死人,有人曾将黑甲麒麟誘捕,破腹取出那枚内丹用以救妻,麒麟子乃是神藥,隻可惜後來那人沒來得及将藥給妻子,妻子便亡故了,取丹之人傷心欲絕,将神藥封存深山便殉情而死,從此世上隻餘神藥傳t說,卻不見神藥真面目,因而那藥才被稱為麒麟子。

  徐皇後曾被敵軍圍剿困于北境的深山裡洞穴中,因緣際會發現了一枚石盒子,裡面就放着世人未曾見過的神藥。

  她将神藥從北境帶了回來,入了皇宮内庫。

  後來大炎立國,她膝下唯一的嫡子燕珩被封為東宮太子,次年由天子賜婚,将太傅之女江氏賜給太子為太子妃。

  江氏性情溫婉賢淑,又是東京出了名的才女,徐皇後大悅,便将那枚神藥賞賜給了未來兒媳。

  而且書中為了促成男女主為男女主增加矛盾,還設計過一個讓人兩難的劇情。

  李祐遇難受傷命在旦夕,廢太子身中奇毒命不久矣,都需要麒麟子救命。

  兩相抉擇下,女主江畔月卻選擇了将麒麟子送給了青梅竹馬長大的廢太子救命。

  後來李祐活了下來,此事卻成了他心中難以磨滅的疙瘩,為男女主之間的愛情增加了不少曲折。

  如此說來,麒麟子就該在江畔月身上……

  她身懷神藥,本是隻在李祐與廢太子之間抉擇,可如今,傅嘉魚卻不得不橫插一腳。

  她雖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與男女主有任何糾纏,可為了徐玄淩,她還是想着尋個機會去找一趟江氏。

  李祐的災,她可以幫忙避免,廢太子的毒,她可以出錢救治,可徐公子的身子卻等不了那麼久了。

  她暗暗打定了主意,吩咐月落将衆大夫送走。

  衆人散盡,她疲累的靠在椅背上,心頭沉重,猶如壓着一塊巨石。

  生死二字太重,窮人之命猶如輕塵栖弱草,世事無常。

  李祐是主角,廢太子是重要配角,他們都是女主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所以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徐公子呢。

  他地位卑賤,身份微薄,如人世間一朵最不起眼的浮萍,也許再過半年,又或是一年,便會變成一抔黃土埋進地裡。

  她不敢再往下想,眼眶有些發酸,可以一想到廢太子也會因她的插手而出現變故,又感到焦慮……

  燕珩看着她沉默靠在椅子上的失落表情,心疼極了,克制住心底翻湧的澀然,伸出大掌,将她拉過來,抱在懷裡。

  傅嘉魚微愣,身子僵硬的坐在他大腿上,很快小臉一紅。

  然而眼淚卻有些不太聽話,簌簌的往下落。

  男人嘴角帶笑,指腹撫上她精緻的眼,替她将淚水抹去,“哭什麼?”

  傅嘉魚帶着哭腔,強顔歡笑,“我才剛找到一個耐心的好夫子,不想你死。”

  燕珩輕笑,“誰說我就一定會死,大夫不也說了,我還有救。”

  傅嘉魚神色松了松,揚起含淚的雙眸,試探的問,“夫君,倘若——”

  燕珩見她話語卡在喉嚨,大手安撫的揪了揪她臉頰上的軟肉,循循善誘,“倘若什麼?跟夫子說說,說不定夫子能替你解惑。”

  有他這句話,傅嘉魚便當真如一個好學的學生一般道,“倘若你最愛的人生了病需要用一種十分珍貴的藥才能治好,而另一個人也需要這味藥救命,那顆藥本該是那另一人的,且世上再無第二顆,那麼,夫子告訴我,若是你,你該如何選,你會選擇去搶那顆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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