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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心亂 瀟騰 2459 2024-08-29 11:03

  碧蓮眼珠子轉了轉,“姑娘,我們還不走麼?”

  李晚煙煩躁道,“憑什麼大姐姐能拿走那麼多東西,我卻什麼也不能拿?昭昭的就是我的,她答應了我要幫我添幾箱嫁妝。”

  碧蓮左右觀察了一會兒,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袖,“姑娘若想要那隻點翠鳳形翡翠钗,現下就是個機會,要不要奴婢現在就去替姑娘拿來?”

  李晚煙不悅的揪起了秀眉,她要的不止這一個首飾。

  傅嘉魚若是一時意氣用事也就罷了,要是她當真鐵了心不準備回國公府。

  那她的嫁妝怎麼辦?

  宋氏那三瓜兩棗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小娘那兒屁都沒有,更不必說。

  所以她逼也得将傅嘉魚逼回來,逼她回來認錯。

  “碧蓮,你找個機會出去。”李晚煙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就說,傅嘉魚水性楊花,私德敗壞,早已失了身,在二哥哥冠禮之前,就與外男私相授受,珠胎暗結。”

  碧蓮小臉皺了皺,瞠目結舌道,“姑娘,我們這樣做不是将傅姑娘往死裡逼麼?”

  李晚煙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狠厲,“不将她往死裡逼,她怎會知道我的厲害?”

  ……

  黑洞洞的夜裡,寒風像孩子一般哭嚎。

  傅嘉魚昏睡過去,又被噩夢裡那寒冷刺骨的皿腥場景吓得驚醒過來。

  “好疼!不要!不要!不要!”

  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

  被熱油燎出來的惡臭,讓她滿頭大汗的捂住手臂從床上坐起身來。

  她目光恍惚,神情混亂,手忙腳亂的撩起衣袖,瘋狂摩挲着那幼嫩的皮膚,直到看到雙手手臂完好無損,沒有被滾燙的熱油燙得滿身是泡,才清醒了幾分。

  這時,旁邊一隻大手遞過一杯熱茶,“傅姑娘,你可還好?”

  傅嘉魚烏黑長發披散在身後,失魂落魄的擡起頭,蓦的看見一張醜陋至極的面龐,登時瞳孔一縮,身子急急往後退去,戒備道,“你……你是誰?”

  男人大手僵在半空中,扯了扯嘴角,“傅姑娘這麼快就将我忘了?”

  傅嘉魚環顧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房間,才恍惚間想起自己已經嫁了人,忙不疊紅着臉道,“對不起……徐公子,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夢見一隻惡鬼要我的命……”

  燕珩淡笑一聲,溫聲道,“我是不是比惡鬼還可怕?”

  傅嘉魚哪敢承認,想是她那聲質問傷到了徐公子的自尊心,忍不住垂下長睫,自責道,“沒有的事……徐公子隻是臉上有疤,并不是十分醜陋……細看之下,公子眼睛眉毛都很精緻……而且鼻梁很挺拔……手……也很好看。”

  這些都是張娘子告訴她的選男人妙招,想必她這般說,他應該會高興點兒。

  見她說得心虛,燕珩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尊容沒有幾個人能坦蕩接受,不在意的笑了笑,“起來喝藥吧,你受了風寒,因發起高燒才會突然昏迷。”

  “是嗎?”

  “嗯,大夫說,你一直沒休息好。”

  傅嘉魚捏了捏眉心,從噩夢醒來,發現自己是書中配角,她确實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

  屋裡已經生起了幾盆炭火,散發着融融的暖意。

  桌上放着一碗粗米粥,一碟糕點,還有兩碗烏黑的藥汁。

  男人清冷的笑了笑,“我的藥也好了,我們一起?”

  他這張臉,笑起來委實談不上好看,但卻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傅嘉魚咬了咬唇,這時才發現男人臉色蒼白如紙,披着一身厚厚的大氅,衣襟攏得一絲不苟,正正經經,半點兒兇前風光也未透出來,而她身上濕冷的衣裙也已經換過了,是一套素白厚實的中衣,外間套着一件煙紫色綴毛褙子。

  她今日出來得急,除了幾片金葉子,什麼也沒能帶出來,這身衣服不是她的。

  看這粗糙的布料和老舊的款式,應是徐玄淩替她準備好的。

  她臉頰倏的一熱,局促不安的抱着懷裡的被子,“那個,我的衣服……”

  男人道,“你丫鬟替你換的。”

  傅嘉魚眨了眨眼,“她們人呢?”

  燕珩語氣平靜,“月落身子不舒服,忙碌之下差點兒昏倒,疏星帶了她去休息,大夫說她身旁需要有人照料。我正好醒過來,便想着,家中人手短缺,你躺在床上也很乖巧,我倒是可以照顧你。”

  傅嘉魚懵了,回過神又覺得不好意思,整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芍藥,“可你自己的傷……”

  男人卻不再糾纏于此,“藥快涼了,你今日一天沒吃飯,餓不餓?”

  傅嘉魚抿抿幹燥的唇,肚子正好沒骨氣的叫了起來。

  咕噜咕噜,在這靜谧又窄小的屋子裡,格外清晰響亮。

  男人微勾嘴角,語氣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寵溺,“看來餓了,起來吧。”

  傅嘉魚羞赧的紅了臉,潮熱的臉頰不知是病的,還是羞的,“餓還是餓的。”

  見她要起身下床,燕珩背過身子,隻留給她一個寬闊瘦削的後背。

  傅嘉魚緊繃的小臉微微一松,心口提着的那股緊張戒備也漸漸松懈了下來。

  徐公子雖然生得不怎麼樣,但一舉一動,卻是君子風範,他的端正守禮,讓她不免對他多了些好感。

  她徑直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狐裘,裹在身上,看一眼他身上不比她單薄的大氅,拖着疲憊的身軀,圓滾滾的坐到桌邊。

  徐公子就坐在她對面,身上那麼重的傷,卻坐得端正挺拔,猶如勁松。

  傅嘉魚心疼的看他一眼,端起藥碗小口喝完,又看向那碗溫熱的粥。

  天色這麼晚,想是他讓人為她準備的。

  難為他拖着一身病骨,一直守在她身旁。

  這麼多年,她養尊處優的在國公府裡做名門貴女,可說白了,也隻是國公府裡一條聽話的狗,被宋氏和李祐他們束縛掌控得沒有了自我,他們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未真正尊重過她,愛護過她,疼寵過她。

  可今時今日,她卻在這半夜裡的一碗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熱粥裡,看到了一個外人對她真正的關心。

  她鼻子一酸,眼神蓦的泛起一片霧氣,感動得差點兒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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