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魚微微抿唇,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如小侯爺這樣的人,不可能為了維護李晚甯而刻意放過她。現在想來,他那日沒有大做文章,不過是在為珍姐姐名正言順入侯府鋪路而已。”
“啊?”謝流芳還是不解。
這大戶人家怎麼這麼麻煩,不過是休了姐姐娶妹妹而已,用得着這般大費周章麼?
疏星與月落對視一眼,皆笑開了。
傅嘉魚臉上笑意盈盈,取過一隻發簪插進發髻裡,“這下好了,珍姐姐未婚先孕之事不會有人知道。小侯爺休了李晚甯,等風頭過去,再從衛國公府娶走李晚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閑話,不過是侯府在前妻的妻族裡找了個續弦而已,誰也不會多想,珍姐姐的名聲也便能保住了。沒想到,小侯爺竟是個有心的。”
月落道,“就是不知小侯爺是為了珍姑娘,還是珍姑娘肚子裡的孩子。”
傅嘉魚笑道,“這你們還看不出來?隻要小侯爺想要孩子,這京中不知多少貴女肯為他生,可他偏偏就要珍姐姐的孩子,足以證明他心裡有珍姐姐,更何況,他若隻想要這個孩子,大可以等孩子生下來養在自己身邊,不必給珍姐姐留什麼體面。”
月落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害,是奴婢想岔了。”
“好啦。”傅嘉魚穿好衣服起身,寬大的襦裙遮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管怎麼說,我也要依照約定去侯府看看珍姐姐,給她撐撐腰去。”
月落拿來雀金裘披在她肩頭,不好意思的對謝流芳道,“三姑娘,姑娘身子重,怕是不能陪你去看煙火了,今日下午便讓疏星陪你去長甯大街逛一逛,可好?”
謝流芳撒嬌一般摟住傅嘉魚的腰身,将臉頰靠在她肚子上蹭了蹭,笑說,“好好好,回頭我給昭昭帶些好吃的回來,犒勞犒勞咱們肚子裡這位小祖宗。”
傅嘉魚噗嗤一笑,小手摸了摸肚子,“我先走了,三姐姐别忘了帶上護衛。”
謝流芳點點頭,“你快些去吧。”
……
傅嘉魚去了侯府才知道珍姐姐如今住在偏僻的蘅蕪苑。
雖說院子偏僻,但院兒裡伺候的人手一點兒也不少,一二等的丫頭都是從外頭新買進來的,有一個名叫阿鈴的丫鬟專門負責珍姐姐的飲食起居,還是個懂醫術的醫女。
照顧珍姐姐的婆子經驗豐富,性格沉穩老辣,院子裡也住進了一位穩婆,是曾經給侯夫人接生過的,對婦人生子這樁事兒極有經驗。
小侯爺來蘅蕪苑的時間不多,但吃的用的從不短缺了珍姐姐,對她的事兒尤為上心,起初府上還有人看不起珍姐姐,如今府上已沒有人敢在背後指指點點。
尤其休了李晚甯後,沒有大房來找麻煩,珍姐姐的小日子越過越舒服。
下午,院子裡一片暖陽,姐妹兩個高高興興的坐在南窗底下說體己話。
傅嘉魚小心翼翼拉過李晚珍的小手,讓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李晚珍沒想到她也有了身孕,又是驚又是喜,“昭昭,你那日怎麼也不說?早知道如此,我不該去找你的,萬一你受了傷,這可如何是好?”
傅嘉魚微微一笑,“哪就那麼嬌氣了?我這孩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李晚珍撲哧一笑,也聽說了徐玄淩就是太子燕珩的事兒,歎口氣道,“殿下何時會迎昭昭入宮?他知道昭昭腹中有孩t子了麼?”
傅嘉魚笑着搖搖頭,“他太忙,估計要等冊封大典後吧,這件事日後再說。”
有時候她總覺得自己的境遇與珍姐姐沒什麼不同,從前她還以為自己懂徐公子,現在的她對太子燕珩是一知半解。
李晚珍擔憂道,“昭昭,你不準備告訴太子殿下?”
“沒。”傅嘉魚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複又彎起嘴角,“我準備中秋夜宴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李晚珍這才笑了起來,“你們夫妻兩個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等你入了宮,這浮萍般的人生也算有了着落。”
傅嘉魚嘴角挂着笑,“算是吧。”
兩世為人,她最渴望的便是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無需大富大貴,隻要溫馨平安即可。
可沒有辦法,誰讓她的夫君是未來大炎的君主呢,很多事,需要她更多的去遷就。
如今,她的小小願望也不知能不能成。
話本裡的那一世,太子燕珩君奪臣妻,掠了江畔月入宮,強逼她為妃,江氏不肯就範,最後燕珩無奈将她放出宮去,成全了江氏與李祐。
這一世,也不知他會怎麼做……那江氏現在也不知在哪兒,聽說早幾個月,她便帶着丫頭玉人離開了春風巷,又沒了蹤迹。
“昭昭,你在想些什麼?”
傅嘉魚心緒紛亂,回過神來,眉眼看向禁宮方向,壓下心底絲絲縷縷的苦澀,“沒什麼,隻是在想,現在這個時辰,冊封大典快要完成了罷?”
李晚珍點點頭,“嗯,昭昭要去看看麼,聽說太子殿下今日會在城牆上與民同樂,為大炎百姓點燃今年的第一支煙火。”
傅嘉魚心底空落落的,自從回到東京後,她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到過他了。
分明是他狠心欺騙了自己,她還沒說什麼氣他惱他的話,他卻率先冷落起她來。
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喜歡她麼,還是與她的一段情隻是他的一場戲。
時間到了,戲也便散場了。
“昭昭。”李晚珍瞧出她眼底的落寞,心疼的握住她的雙手,“你别難過,太子殿下許是真的太忙了,中秋夜宴你就能見到他了,開心點兒好麼,我閑來無事給你繡了個荷包,你瞧瞧喜歡麼?”
傅嘉魚接過荷包,摩挲了一下挂在腰間的玉佩,苦笑一聲,“他是太子,誰能有他忙?”
忙到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時間見面,真是讓人無法信服。
不過,她還是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中秋夜宴見他一面,告訴他要做爹爹的好消息,若他還是像現在這般對她愛搭不理,她便不會再恬不知恥的去逢迎他讨好他。
夫妻一場,好聚好散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