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年思索了一會兒道,“彎彎姐姐昨日晌午來的,吃完飯就走啦。”
小燕辭疑惑,“隻是來吃飯?”
傅年年咧開嘴角,笑嘻嘻的說,“珍姨帶着彎彎姐姐來的,說以後要讓彎彎姐姐跟我們一起念書識字,娘親答應了,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和彎彎姐姐在一起玩兒啦!哥哥,你開心麼!”
小燕辭抿了抿唇,他雖小,可已是國之儲君,哪能天天同小年一樣沒心沒肺的玩耍,但他還是不會掃妹妹的興。
小太子道,“開心。”
小公主便越發激動了,“那哥哥今日去禦宸殿念書,年年去宮外找彎彎姐姐玩兒!”
小太子嘴角微抽,“……”
傅年年不可能自己一個小奶娃出宮去,小家夥很乖巧很貼心,她一向以為父皇年紀這麼大還要娘親陪睡是因膽子比她還要小,所以更加可憐同情父皇,若沒旁的事,她都是要去陪可憐又膽小的父皇的。
她去禦宸殿陪父皇黏糊了一會兒,便回栖鳳宮同傅嘉魚一道乘馬車出宮。
傅嘉魚出宮主要是為了與謝流年一起去看一座學塾。
她在大炎各地都辦了給貧苦百姓孩子免費上學的學塾,東京還是頭一個。
畢竟是國都,她自己也比較上心,想着等年年與阿辭年紀再大點兒,也讓他們過來讀上幾個月,同那些貧困的孩子一起,改改嬌氣的性子。
李晚珍也帶了小彎彎出來,傅嘉魚很喜歡小彎彎,一下馬車,便抱着小彎彎大大的親了一口。
小彎彎睜大眼睛,漆黑幹淨的瞳孔如一汪泉水一般,跟謝流年和傅嘉魚都打了招呼,然後盯着傅嘉魚頭上的發簪看。
“皇後姨姨,你頭上這隻簪子好漂釀呀,可以給彎彎戴戴嗎?”
說話聲音也奶,還帶着一股子甜味兒,難怪宋雲峥對這女兒愛不釋手。
傅嘉魚聽了,心都快萌化了,将簪子取下來,插在小團子的雙丫髻上。
李晚珍無奈,“好了,昭昭你别慣着她,她如今都被她爹爹寵壞了。”
小團子得了簪子高興極了,伸出小手去拉謝流年懷裡的傅年年,“年年!來姐姐抱!姐姐好稀飯年年寶寶!”
小年年比小彎彎要小幾月,身量與彎彎差不多了。
兩個小姐妹手牽手,說要去看書塾裡種的那一缸睡蓮花。
傅嘉魚帶了宮裡的侍衛,李晚珍身邊也有宋家的護衛,因而兩個大人都很放心,便讓她們自己去玩。
身後幾個老嬷嬷懂事的跟了過去。
小家夥們撒了歡兒的在院子裡跑,精力十足。
李晚珍攜傅嘉魚一路往後院走去,“昭昭可知,李祐的宅院就在這巷子裡?”
傅嘉魚不知,她對李祐早已不關注,“他怎的住在這兒?”
這巷子不是富貴人家長居之地,他好歹也是衛國公府世子,怎麼會——
李晚珍道,“我也不知,隻是聽侯爺和祖母說起過,你說要在這兒選書塾,我還以為——”
傅嘉魚噗嗤一笑,“珍姐姐莫不是以為我心裡還有他罷?”
李晚珍眸子微動,看向身邊這眉眼清麗無雙的皇後,“其實那時我也好奇,昭昭怎麼會突然與他退了婚……”
傅嘉魚輕笑,微微歎了口氣,時隔這麼久了,她的孩子都已經三歲了。
有燕珩在身邊,她很少再去回憶那些往事。
至于什麼話本重生之類的,她早就忘卻了。
人還是要學會活在當下,她努力争取,認真改變,不是也改變自己的命運了麼。
“他從來不喜歡我,我心裡能感覺得出來,以前年紀小,一直隐忍不發,他及冠那年,是月落姐姐發現他有了外室回來同我說了,我思考了幾日,覺得還是無法接受那外室,便鼓起勇氣與國公府退了婚。”
她沒說實話,但這樣解釋是最好的理由。
李晚珍嘴角微翹,拉住她的手,“我能看得出來,你眼裡隻有燕珩。”
傅嘉魚微怔,“是嗎?”
李晚珍笑意越深,“你呀,是當局者迷,殿下差點兒沒了那會兒,我以為你都快沒了。”
傅嘉魚心頭一暖,那會兒她沒想那麼多,若非孟早那顆解藥,也許大概……反正,她也說不清,可沒發生的事兒去想它做什麼。
“珍姐姐,我們去看看學堂大堂,給孩子們讀書的環境,還是要選好的,最好風景也不錯。”
“那肯定的。”
兩人攜手而去,庭院裡,傅年年耳尖,聽到隔了一堵牆外面的巷子裡好像傳來了一陣貓叫聲。
“彎彎姐姐,你聽見了麼?”
“什麼?”
“貓哭了。”
“貓也會哭麼?”
“我們出去看看。”
傅年年哒哒哒的往外跑,吓得幾個嬷嬷趕忙往外追。
出了學塾的大門是一條幽長的小巷,小年年緊張的拉着彎彎的小手,一步一步往巷子深處走去。
四周并不繁華,路過的行人也不多。
很快傅年年便看見一座荒廢的院落,一個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背着身子蹲在草叢裡,手裡捉了一隻小奶貓兒,不知是什麼尖利的東西插在那小奶貓的腳掌裡,小貓疼得嗷嗚直叫……
彎彎吓得瞪大眼睛,傅年年紅唇微抿,憤怒的揪着小眉毛,跑過去便将那小男孩兒推倒在地,“小壞蛋,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殺小貓!”
那男孩兒跌在地上,這才露出一張清秀的瘦巴巴的小臉。
他同樣蹙着眉心,烏黑的眼神直愣愣的落在傅年年身上,“你是誰?”
傅年年火冒三丈,又心疼小貓,命人将那貓兒抱起來,氣呼呼的瞪那小男孩兒一眼,“你不用知道窩是誰,但窩今日會讓你知道,你這樣傷害小貓貓是不對的,楊嬷嬷,你現在就去找人來,窩要把這個人送官!”
那男孩兒臉色一變,“不行!”
傅年年輕哼一聲,轉身想走,可男孩兒不能讓她報官,急切的站起來,向她撲過去。
幾個嬷嬷反應不及,宋彎彎也沒想到他膽子那麼大,連公主妹妹都敢撲。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傅年年已經被小男孩兒抓住了後勃頸。
他有些害怕,使了蠻勁兒,抱住傅年年便準确無誤的用手臂環住了她的脖子。
當下,幾個嬷嬷都懵了,那小男孩兒年紀不大,可眼神裡的冷意卻叫人頭皮發麻。
更何況,他前一刻還在虐殺奶貓,這一刻,誰也看不清他手裡到底還有沒有利器,都不敢輕舉妄動。
“小哥兒,你……你别激動……你先放開我們家小殿下……有話好商量,我們不報官了可以嗎,你先放開她……”
傅年年隻感覺脖子上有些疼,她蹙着眉頭,小手扒拉着那男孩兒的手臂。
“讓你的這些仆人都走。”
“窩答應你不報官,好不好,哥哥……年年脖子好疼啊。”
傅年年最是皮嬌肉嫩,平日裡打不得摸不得,燕珩又最寵她,她何t時被人這般吓過,這下是真急哭了,一雙大眼睛紅彤彤的,分外可憐。
有那心急的,撒腿便去學塾裡報信兒去了。
等傅嘉魚與李晚珍謝流年幾人趕過來,那小男孩兒還沒放手。
這會兒他已是騎虎難下,小嘴緊抿一線,漆黑的眸子裡滿是不耐煩,更讓他不耐的是傅年年的哭聲,攪得人心煩意亂。
他又不會真殺人,她這麼般哭鬧,他反而不好放手。
傅嘉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還是李晚珍認出了那男孩兒,驚愕道,“琊哥兒,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兒?”
傅嘉魚忙道,“珍姐姐,你認識這孩子?”
李晚珍道,“他便是李祐與江氏的兒子李琊。”
她仗着自己是李琊的姑姑,心弦緊繃的走到那孩子身前,扯了個笑,伸出手去将他的小手拉住,“琊哥兒,你娘呢?這個小妹妹年紀小膽子也小,你别把她吓壞了好麼,她娘親是個極明事理的人,小孩子間有什麼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你先把手裡的簪子放下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