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衆人聽聞此言,盡皆變色,死死盯着那老冰糖酥,氣得皿灌瞳仁。
晏太後今兒本就因晏錫差點被毒死的事兒,情緒波動劇烈,如今又得知仇家不止要毒害她親弟弟,更要毒死她唯一的女兒,腦海中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砰的一聲斷裂了:“下地獄的東西!竟敢對哀家的清鸢下殺手,就該讓他們千刀萬剮,滿門抄斬連坐三族!”
病榻上的晏錫,虛弱地提醒一句:“咱……也是南宮家三族。”
他們姐弟倆的親娘,也出自南宮家嫡系主支。
晏太後怒不可遏:“你給哀家閉嘴!”
世家就是這點不好,盤根錯節,互相通婚,滅一個,能連根拔起來一大片,大半個雲都貴族圈都會受牽連。
這就意味着,當政者一旦對某個聲望很高的頂級大世家下死手,他(她)自己也會遭到巨大的反噬,失去許多強有力的支持者。
晏泱陰沉着臉,眼神似冰刀:“立刻把南宮界和南宮晧之下昭獄,嚴刑拷打,讓他們攀咬同謀!”
就連攝政王都沒有懷疑晏仁卿,他也覺得,南宮晧之一個鹽總商,哪裡有那麼大的主意,敢謀害右丞相和長公主,定是天啟公南宮界策劃了一切。
既讓晏家人拿住了“把柄”,定要大開殺戒,黨同伐異,誅滅異己!給媳婦兒和小叔報仇!
晏南業也極為憤慨,前趨一步言道:“我來寫彈劾奏本,厘清是非。南宮家諸多罪狀中,僅給表妹下毒這一條,就可判作謀害皇室正統圖謀不軌!”
說着,已經磨了墨,攤開紙,奮筆疾書。
二表哥文章是出了名的好,錦繡詞句信手拈來,這折子是要送到尚書台和内閣的,更要一式兩份存檔,需得謹慎。
晏仁卿捧着那老冰糖酥食盒,情緒萬千波瀾,不忿道:“我是南宮晧之的上官,可做證人。”
瑤國夫人抹了抹眼淚,眼睛紅腫似核桃,嗓子都哭得有些啞了:“對,昨兒我也瞧見了,就在相府門口,天啟公的侄子像個狗皮膏藥,硬是要送禮,仁卿百般推辭最後實在被他糾纏得沒法子了,才收了下了兩個不值錢的食盒,誰曾想,裡頭竟是毒酒和毒酥……嗚嗚……長公主殿下當時也在的。”
慕聽雪親自檢查了那盒酥,沒錯,是下了劇毒砒霜,如今是鐵錘釘釘,所有的證據都直指南宮界和南宮晧之。
她不懷疑南宮界的殺人動機,非常充足!
南宮大司徒不止跟小舅晏錫有仇,跟自己也有極深的矛盾。他想讓自己死再正常不過了,古人曰的好,擋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她一再降低鹽價導緻南宮家鹽生意大跳水,她用一百公斤淡水養殖的紫珍珠幫助慕風盤活了紫珍齋對南宮家的明珠樓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她的心腹蕭望之搶了南宮界中書令的位子,南宮家二少爺還被她當街暴打過。
但……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
就似那黑暗浩瀚的天穹上,忽而劃過一道流星,轉瞬即逝,讓人根本抓不住。
慕聽雪根本來不及多想。
因為她給力的外戚母族,執行力極強,分工合作,已經在報仇的路上了!
*。*。*
半個時辰後。
南宮晧之就被抓到了昭獄最黑暗的地底邢房裡,遭受十大酷刑,皮開肉綻、哭爹喊娘。
而負責主審此案的,又是攝政王晏泱。
“我沒有下毒!冤枉啊!”
南宮晧之被綁在刑架上,呈十字形,手腳綁着極沉重的鎖鍊。
一個東廠番子,手持燒紅的烙鐵,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頃刻間,眼皮燒焦,呲呲冒着煙,還有人肉的燒焦味兒。
“啊啊啊啊——”
南宮晧之發出歇斯底裡的凄慘叫聲,等到烙鐵移開,他的左眼已瞎,燙焦的眼皮完全無法睜開。
晏泱面不改色,斜倚在高處尊椅上,慵懶道:“誰是謀害長公主、右丞相主謀?從實招來。”
南宮晧之疼得要崩潰了,他慘笑着:“沒……沒有下毒。我真的……隻是想讨好上司晏大人,請他給我多……多批幾張鹽引。”
他忽然想起了被污謀反的談六。
想起了上吊自殺的臨壑侯談錯,想到了談氏滿門抄家流放。
呵呵。
攝政王是故意拿他做法,想要複制談家的冤案,在南宮世家身上,再來一遍!
而他和談六一樣,是被選中的倒黴蛋!
南宮晧之用無比憎恨的眼神,瞪着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沖着他吐了一口皿唾沫:“晏泱!你個殺千刀的!你必不得好死!我在地獄離等着你!”
此等咒罵,對晏泱毫無作用,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惡毒詛咒他去死。t
他輕輕地擡了下手。
第二輪的酷刑開始了。
東廠番子用沾着濃鹽水的鐵刷,在南宮晧之的皮膚上,用力地、反複地刷着,不一會兒,大片的皮膚就脫落,南宮晧之的慘叫聲已經不似人發出來的。
昭獄的犯人和看守聽到了,無不脊背發寒。
而晏泱面不改色,隻是淡漠地說了兩個字:“同黨。”
南宮晧之哭喊道:“我真的沒下毒,說不定是晏仁卿自己下毒,真不關我的事……啊啊啊!”
又一大片皿淋漓的皮膚,被蘸鹽水的刷子,刷了下來。
他的身心,徹底崩潰了。
同為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世家少爺,南宮晧之比談六多了點兒骨氣,但也僅一點點。
兩個時辰後。
南宮晧之就完全招架不住酷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說出了那個攝政王想要聽到的名字:“天啟公南宮界……我叔叔……是同黨。”
晏泱冰冷的薄唇,微微上揚:“還有呢?”
“天啟公世子,禮部尚書,南宮嗣之。”
“繼續。”
“封州刺史,南宮闵;考功員外郎,南宮斌。”
“就這些?”
“晏泱!你會遭報應的!你也是有兒子的人,都不為子孫後代積點兒陰德麼?!”
面對南宮晧之的咆哮。
他得到了“獎勵”——鐵鈎紮穿琵琶骨,吊在半空中。
“我招!我全都招!還有右散騎常侍南宮世雄,尚衣奉禦南宮福,河東縣男南宮許……”
又是一連串三四十個名字報了出來。
這些“同黨”,要麼在朝中擔任要職,要麼在地方擔任刺史,要麼身上有個爵位,無一不是貴胄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