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這會兒已經顧不得難過了,心髒像是在原地跑了十萬八萬裡,穿過風,穿過雲,穿過萬水t千山,穿過時間的長河,降落在他身邊。
他的到來,将過去、現在、将來都填滿了,被灼燒的洞被他的輕聲軟語撫平。
許星鼻尖有點酸,猝然笑起來,用力抱緊了他的脖頸,下巴埋進他肩窩裡。
嗓音帶了柔軟的哭腔:“我的溫峋哥哥,怎麼這麼好啊。”
溫峋收緊環住她的手臂,大掌撫上她的後腦,不輕不重地揉了下。
“小沒良心的,現在才知道?”
“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
她失去很多,但得到的也很多,尤其是溫峋,是她生命裡很重要很重要,絕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男人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她感受到他兇腔細微的震動,和落在她側頸柔軟的親吻。
她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今天外婆不在家,我要去603。”
溫峋笑聲比剛才更濃:“你哪次去外婆不在家?”
許星一想,好像也是。
她從他肩上起來,目光炯炯:“但這次是正大光明的!”以前都是偷偷摸摸的。
溫峋一滞,有些無奈,這麼一看,今晚确實是正大光明。
許星看着前方的靶子,問:“我以後還能來這裡嗎?”
“喜歡?”
“也說不上喜歡,就是感覺很解壓。”
“這裡是環亞的訓練基地,外人一般不讓進來。”溫峋瞧着她,拍了拍她的後腰,“再說了,你一個姑娘家家,見天摸槍算怎麼回事?”
許星:“???”
許星:“明明是你自己帶我來的!我會的東西哪樣不是你教的?”她虎着臉,雙手捧着溫峋硬朗的臉,威脅道,“我告訴你,就算我成了一個母夜叉,你也不許嫌棄!更何況還是你親手培養起來的,要怪就怪你自己!”
“是,怪我。”男人整個兇腔都發出愉悅的震顫,大掌抓住她捧住自己臉頰的手,側頭,将一個溫熱的吻印在她掌心。
癢癢的,似乎有一股電流穿過她的四肢百骸,讓她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
他吻完,擡眸,明明是鋒利的眉眼,卻柔軟得不行,右眼皮上那顆小痣都變得溫柔。
“槍械後坐力大,玩久了肩膀會疼。以後想玩,我帶你去射擊俱樂部,玩後坐力小的氣槍。想玩真槍,以後建個射擊場給你玩。”
許星挑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發現,你有點纣王的氣質。溫峋哥哥,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溫峋扣住她的後腦将她下壓,鼻尖抵着她,有些霸道地說:“老子的姑娘,就該寵着。”
許星笑着倒在他身上。
兩人又玩了一會兒,中途許星想起什麼似的驚叫一聲,明亮雙眸驚訝地看着他。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大步一邁,跨到他面前,仰頭認真看着他。
溫峋看着面前突然蹿出來的一個小腦袋,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頭:“跟個傻子似的,看什麼呢?”
許星揪着他的衣服,仰頭,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看不到他們了?
後面的話她沒敢問出來,因為這是從程淮那裡聽來的他的過往,他從來沒有主動向她提起,所以,不管是出于禮貌,還是維護他的自尊,她都不該直白地說出來。
“嗯。”可是即便她不說,溫峋也知道她咽下去的後半句話。
他看着前方的靶子,長長吐出一口氣,繼而垂眸,看着面前柔軟幹淨,小心翼翼護着他脆弱心房的女孩,彎唇,小聲回答:“看不到了。”
有些事情即便沒有說開,但彼此都早已知曉。
隻是在相處的過程中,都小心地避開了敏感話題。但不管怎麼避開,過去都在那裡橫亘着,如果有不去正視,永遠都不會解脫。
現在,他大概是掙脫了。
所以敢肆無忌憚帶着她來射擊場,敢向她袒露他不曾述說過的心事。
許星怔了一瞬,突然上前,一下抱住他的腰,小巧的下巴抵在他兇膛,沒頭沒腦說了句:“我愛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愛你!”
所以你不要害怕,不要囿于曾經,你要相信自己是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存在。
溫峋看了她看兩秒,突然低頭,捧住她的臉親上去。
吻上她唇邊柔軟的笑意。
他能再次開槍,或許是因為有了更想守護的人,比起曾經,他現在更怕失去她。
知道他解開了一點點心結,許星快要開心死了,回去的路上連走路都是蹦着的。
燕城的雪還是很厚,地上都是白白的一層,溫峋怕她興奮過頭摔着,隻能緊緊牽住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視線内蹦跶。
等蹦累了就乖乖跟在他身邊,将自己的手揣進他的大衣口袋,和他十指緊扣。
她仰頭,臉頰泛着興奮的粉色,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在莫遠的時候嗎?在陸妍死後?”
路上車來人往,溫峋小心護着她,呼出一口奶白的水汽:“不是。”
事實上在那個瞬間他依舊能看到的。
“上一次任務需要護送一名動物學家到非洲一個野生動物保護基地,”他牽着女孩慢慢在雪地裡走,嗓音平靜,不急不緩,“路上遇到了一夥兒偷獵的人。”
許星一下滞住,整個人都停在原地,漂亮的瞳孔微微放大。
莫名地升起一股後怕。
非洲盜獵偷獵活動猖獗是人盡皆知的事,而偷獵的人大多數都是亡命之徒,隻要有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和這樣的人對上,幾乎就是一場生死決戰。
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溫峋正在面臨一場生死考驗,她整個人都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知道她在想什麼,溫峋手上用力,将她抱進自己懷裡,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怕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笑,有些狂妄,“那些垃圾和真正的恐怖分子比起來,連人家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老子殺過的人比他們窮兇極惡的多得是,就那幾個小垃圾還不夠看的。”
許星噘着嘴,用額頭撞他的下巴:“那也危險啊!”
“嗯……”溫峋垂眸,有些好笑地瞧着她,故意賣關子,“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許星:“嗯?”
溫峋靠在她耳邊,氣息有點熱:“富貴險中求。”
許星:“……”
許星氣得踹他一腳,換來男人更加愉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