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峋側頭,眸光下垂,漆黑的瞳孔裡映着陸妍笑眯眯的臉。
他輕輕扯動唇角。嗓音低沉,帶着威脅:“你威脅我?”
陸妍眼睛彎起,好似一個天真幼稚的小孩:“不是威脅,隻是善意的提醒。”
許星還在往嘴裡灌水,她摘了頭盔,額前的碎發黏在她汗濕的額頭上。
被夕陽映得暖黃的眸子狀似無意地看向溫峋和陸妍。
她長睫輕輕顫動,緊緊盯着陸妍的側臉,腦子裡想的卻是:啊,果然好讨厭,什麼時候才能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頓啊?
郁甯從包裡掏出一包濕巾遞給許星,笑得溫和:“學妹,擦一擦吧,會舒服一點。”
許星咽下嘴裡的水,擰緊瓶蓋,接過郁甯手裡的濕巾,笑得軟軟的:“謝謝學長。”她用濕巾擦拭着額角,脖頸的汗,順帶問了一句,“學長,你包裡怎麼什麼東西都有啊?我一個女孩子都沒你精細。”
郁甯喝了一口水,看着對面的山壁,笑起來:“我朋友給我的,他這人愛操心,每次我出門都愛往我包裡塞一堆東西。搞得我像逃荒一樣。”
說完,他沒忍住笑起來,語氣是抱怨的,笑容卻是幸福的。
許星擦汗的動作頓了一下,她側頭看了眼郁甯,餘光往旁邊一滑,落到溫峋硬朗的側臉上,不過一秒便收回。
“我男朋友也是,”她唇角彎起,有幸福在眼底漾開,“他好像有那個當爹的瘾,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搞得我好像不會照顧自己一樣。”
郁甯愣了一下,垂眸和許星對視,有些疑惑:“你不是說,還沒找到他嗎?”
許星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腰腿,一點都不難過地說:“對啊,四年前我們分開之前,他就是這樣照顧我的。”
郁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以為自己提到了她的傷心事,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沒事,”許星彎唇一笑,“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了。”不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中午,一大群人烏泱泱的來,這會兒太陽快下山了,一群人又烏泱泱地回去。
回去之後,梁程去找了陸超,說明了他們大概還會在村裡停留大半個月的時間,将附近幾個考察點考察完成之後,會去遠一點的地方,不方便來回,所以要住野外。
村長滿臉可惜,說什麼都想讓他們留在這邊,但梁程記着許星早上說過的話,一再堅持。
村長本就是佯裝挽留,這會兒聽到他們會離開,自然高興,推辭兩句便也答應了。
但還是讓陸妍和溫峋盯着他們。
兩人又盯了幾天,确定他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搞地質之後,放松警惕,換了人盯。
又過了一個星期,地質隊正在考察這片圈定的倒數第二個山壁。
十月中下旬,天氣開始反複無常。他們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大晴天,下午的時候,天就陰了下來,烈風如刀,再加上狹管效應,許星好幾次被拍在崖壁上。
最後一次拍過去時,撞到了她的腳踝,腳腕處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
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像要下雨。
梁程讓大家都上來,準備回程。
山路陡峭,如果不趁下雨之前趕回去,那他們可能要在山頂淋一晚上的雨了。
但計劃遠比上變化,許星等人剛爬上來,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滴如同小孩子玩耍時用的彈珠,噼裡啪啦砸下來,砸得人手臂生疼。
今天來盯梢的是那天的油膩男小龍,還有一個染着一頭紅發,打着耳釘,戴着銀質項鍊,穿着破洞牛仔的陸風。
兩人對視一眼,陸風上前催促:“梁教授,再不走等山路濕潤了,車子容易打滑,到時候就走不了了。”
這場雨來得太突然,梁成也被打得措手不及,正和大家一起收拾工具。
雨聲太大,他隻能扯着嗓子回:“這就來!”
兩人上前,幫着他們一起收拾。
許星腳踝被撞到,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她忍着疼,沒吭聲。
快速将身上的安全繩解下,一圈一圈收起來。
為了方便工作,她依舊穿着T恤和防曬衣,此刻被雨水一澆,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将她纖細的腰,纖薄的背,還有姣好的兇型印得一覽無餘。
因為穿着白T,被水淋濕後,襯出裡面鵝黃色的内衣。
小龍無意間瞥了一眼,頓時呼吸一窒,滿腦子黃色廢料。
他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陸風,示意他往許星那邊看。
陸風跟着看過去,眼底劃過一絲玩味,低t聲道:“第一天來我就知道她是個尤物!要不是不能動,她還能在這兒?”
小龍非常贊同的點點頭:“真是可惜了。”
嘴裡說着可惜了,卻在許星過去放繩索時,狀似無意地碰了一下她的兇。
許星不悅地擰眉,轉頭看他。
她記得這個人,第一天就對她說流氓話。
小龍見她看過來,還裝作一臉無辜:“怎麼了?不是要快點收東西離開嗎?”
許星沒說話,依舊緊盯着他,别人說是不小心的,她有可能信,但面前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張小龍……”許星叫他,即便是生氣,她的聲音也溫溫柔柔的,好像天生不會動怒,“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會打斷你的骨頭。”
大概是她長得太漂亮,太溫柔,說打人的話也軟軟的,沒有一點威懾力,所以張小龍在愣了一瞬之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打量着許星,聲音透着惡心的黏膩:“來呀,妹妹,讓哥哥看看你會怎麼打斷我的骨頭?”
言語間滿滿的挑釁,絲毫不将她放進眼裡。
然而,話說完還沒五分鐘,山頂突然響起殺豬般的慘叫聲。
許星站在陡坡邊上,手裡拿着測量工具,正要往回趕,卻沒想到一轉身就遇到一堵人牆。
張小龍笑得一臉淫邪,垂眸看着她:“許星同學,我來幫你啊。”
說着就朝許星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她的兇部。
許星面色一冷,在他碰到自己之前丢了手裡的測量工具,轉而一把抓住張小龍的手腕,用了十二分的力,往左狠狠一擰,清脆的咔嚓聲響在耳際。
同時響起的還有張小龍的凄厲的慘叫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許星擰着張小龍的手,在雨幕中和大家對視。
她笑了一下,高聲道:“沒什麼大事,我教訓一下鹹豬手。”
還是那樣柔軟的聲音,清純的外表,手下的動作卻一點不放松。
張小龍疼得嗷嗷直叫。
陸風一下就明白了,狠狠瞪着張小龍那不成器的玩意兒,罵道:“你他媽腦子灌精了!想被困死在山上是不是?!”
地質隊裡的前輩們都寶貝許星這棵好苗苗,一聽張小龍鹹豬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二十來人就要圍上去教訓他,張小龍意識到現在事态不對,立馬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張小龍滾在地上,許星微微俯身,臉上帶着淺淺的笑,聲音也輕輕柔柔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她松了手,去撿地上的測量工具,随後起身,往車旁走。
張小龍這輩子沒有受過這種屈辱,眼底都是翻騰的怒意,他看了一眼面前陡峭的山坡,惡狠狠笑起來。
他轉頭看了一眼,見四下沒人注意,突然伸腿絆了許星一下。
許星一驚,身體猛地後仰,什麼都沒來得及抓住就順着陡坡滾了下去。
慘叫聲自陡坡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