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研二下半學期結束的時候正好七月初,夏天的太陽已經很熱烈,教學樓外的香樟樹上,爬滿了知了,一個勁叫個不停。
地大教學樓側面有滿牆爬山虎,在陽光下綠油油的,很漂亮。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許星從教學樓出來,溫峋早就在樓下等着她。
他穿一件白T恤,一條簡單的黑色休閑褲,長腿微曲,半倚着車門等她。
剛回完一條消息擡頭,剛好看見她。
他彎唇,将手機熄滅,放進口袋,然後朝她張開雙臂。
許星順着台階一路小跑下去,一頭紮進他懷裡。
剛仰頭,唇上被印下一個吻。
“你等多久了?”
“不久,十來分鐘的樣子。”
“那你幹嘛不在車裡等,外面好曬的。”
溫峋揉揉她的頭發,替她打開車門:“不是怕某人見不到我,哭鼻子嗎?”
許星遞給他一個刀眼:“我哪有?!”
趁着給她關門,溫峋俯身,在她唇角親一下:“是,你沒有,我有。”
他故意說逗她的話,嗓音愉悅,帶着明顯的笑意。
許星耳尖有點紅:“溫峋,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要臉了。”
溫峋笑着沒說話,替她關上車門。
笑話,在她面前還要什麼臉?
将車子開出校園之後,許星發現他并沒有往家裡開,而是往反方向走。
她有些疑惑:“我們不回家嗎?”
“回家之前先去一個地方。”
許星眨眨眼,問:“去哪兒?”
溫峋空出一隻手去牽她,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去我們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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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時一年多,溫總的公司已經徹底站穩腳跟,大大小小的合作不斷,公司業務跟擰了發條一樣,蹭蹭蹭上漲。
他現在多少也算小半個富翁了。
所以買了新房子。
新房的位置很好,在學校和公司中間,不管他上班還是許星上學都很方便。
不過他要送許星上學,就隻能繞一繞路了。
他買的房子在21樓,一梯一戶的設計,不用和人共用走廊,也不用擔心鄰居素質不好。
溫峋牽着她的手,帶她按下密碼:0801。
房門應聲打開。
三百平的躍式公寓讓許星怔住。
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溫峋站在她身邊,看她呆滞的目光覺得可愛,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粉嫩臉頰:“傻了?”
許星怔怔點頭,是有點傻,這房子也太大了。
全景落地窗能看見遠方紅霞布滿天邊,城市的邊緣是群山,夕陽橘紅色的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美不勝收。
旋轉樓梯鍊接兩層樓,水晶吊燈從二樓垂下,鐳射燈照亮牆壁,如藝術館優雅。
牆上是她畫的畫。
溫峋牽着她的手,一間一間走過去。
“這裡是影音室,在家休息的時候,可以和外婆一起看電影。”
“這裡是遊戲室,你喜歡玩什麼遊戲就買什麼,桌遊手遊都可以。”
“這邊是書房,有時候我會在這裡辦公,你可以躺在飄窗上看書,睡覺,如果我累了,一擡頭就能看見你。”
許星暈乎乎的跟着他走,覺得每一間房都好漂亮。
“這兒是廚房,廚具我都買好了,”他低眸看她,唇角彎彎,“接受每天點單。”
許星仰頭,和他目光相撞:“那你不會很累?”
“所以我決定,請個保姆,”他自身後抱住她,堅硬的下巴放在她肩上,“外婆年紀大了,我出差不在家的時候,保姆給你們做飯。”
“外婆肯定會說你浪費錢,還有,她可一點都不服老。”
“但她舍不得她的孫女吃不飽飯。”
許星輕輕笑起來,好像也是。
溫峋繼續帶着她往前走:“這裡是健身房,想運動的時候就過來。邊上有兩間客房,有客人來的時候住。”
客房邊上是一樓唯一一間主卧。
“這間卧室是外婆的,她住一樓方便,不用上下樓跑。”
一樓主卧很大,獨立陽台,獨立衛生間,房間裡放了電視和沙發,許星猜楊萍萍住着可能會有壓力。
順着旋轉樓梯往上,有一間主卧和兩間客房。
許星有些懵:“我的房間呢?”
溫峋捏她的臉:“這個家沒有你的房間,隻有我們的房間。”
許星:“……”
二樓主卧連着一個超大的衣帽間,現在裡面還是空的,等許星慢慢填滿。
溫峋牽着她的手走到另一個房間,讓她自己打開。
許星不疑有他,開門之後小小震驚了一下。
房間很大,旁邊一個大大的收納架上擺滿了顔料,大大小小的畫架,油畫畫布擺在地上。
這裡是他單獨為她開辟的畫室。
許星眼裡亮晶晶的,轉身抱住他,小巧的下巴抵在他兇膛:“我喜歡這裡!”
溫峋攬住她細細的腰,低頭親吻她:“嗯,我知道。所以這裡是我們的新房。”
他低頭蹭蹭她鼻尖,“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許星仰頭親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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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研三畢業的那個暑假,他們去領了證。
十幾二十歲的溫峋是陽光的,耀眼的,驕傲的,他和所有那個年紀的男孩一樣,愛笑愛鬧,愛臭美,愛拍照。
二十三歲以後的溫峋變得暴躁,易怒,放任自己墜入黑暗,痛苦又悔恨,少年意氣從他身上流走,以至于在面對一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個鏡頭時,他變得緊張,謹慎,渾身緊繃像塊石頭。
許星快要笑死了,伸手去捏他的臉:“溫峋哥哥,你笑一下呀。”
溫峋擰着眉,很兇,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正兒八經的照片沒拍到,反倒是攝影師抓拍的幾張氛圍感很好。
男人身上充滿野性的侵略性的美感,女孩美得過分,柔軟又漂亮。
兩人對視時,她鬧得歡快,他隻是輕輕笑,漆黑兇戾的眸裡都是溫柔。
回到車上,許星哼着歌,看着兩個紅本本,嘴角就沒下來過。
溫峋側頭看她:“這麼高興?”
“當然了!”許星揚了揚手裡的紅本本,眼睛都彎起來,“有了這個紅本本,你就是我的第一監護人,你是除外婆外,唯一一個可以在我手術單上簽字的人。我們兩個要一輩子綁在一起了。”
“嗯,”他停頓一秒,加了一句,“反之亦然。”
他早已沒有親屬,所以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在他手術單上簽字的人。
七月份的中午,陽光很好,透着整個夏天的熱烈。
他輕輕叫她:“溫太太,系好安全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