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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
傅雲修的屍體被擡走,女傭忙着安撫賓客,沒人關注涼亭裡矗立的三人。
蘇若兮沒有說話,等着他開口。
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很想知道他的選擇。
然而,傅裴宴隻是看着她,灼熱的眼神似是極力在隐忍着什麼。
他們都不說話。
等不及的沈清雅,自作主張上前道,“蘇小姐,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傅爺爺不過說你兩句,就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三言兩句就定了蘇若兮的罪,已然認定傅雲修的死是她造成的。
“惡毒?”蘇若兮嗤道,“你親眼看到我殺人了?沒有證據亂說話,我可以告你诽謗。”
沈清雅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親眼看到人死在面前,還能這麼鎮定,明顯心裡有鬼。
而且,伯父死得太過巧合,傅爺爺剛刺了蘇若兮兩句,轉頭傅伯父就無故身亡,而蘇若兮又正好在場。
一系列的事情串連起來,很難不讓人多想。
“裴宴,報警吧,人命關天的事,應該讓專業的人來調查。”
她說不過蘇若兮,便把問題抛給傅裴宴,親爸死因不明,作為兒子總該有點作為。
“你先走,我單獨跟她說。”
“裴宴~”
沈清雅心頭一緊,總覺得他要袒護蘇若兮。
“走!t”
他态度強硬,沈清雅再不服氣隻能離開。
說到底那是傅家的家世,她還沒有嫁進來,沒有資格插手。
涼亭隻剩她們。
蘇若兮笑着問,“傅少爺想怎麼談?”
“陪我走走。”
傅裴宴徑直朝旁邊的小路走去。
雖有疑惑,蘇若兮還是跟上去,男人神情依舊,沒什麼情緒,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兒難過的痕迹,“你好像不是很難過?”
“怎樣才是難過?嚎啕大哭?那不是我的風格。”
“也是。”
她也無法想象,傅裴宴嚎啕大哭的模樣,那場面肯定很滑稽。
“不過,你說得對,我确實不難過,”傅裴宴揪下路邊的樹葉,拿在手上把玩,“這裡之前種的是銀杏,我媽嫁進來之後,換成了楓樹,每年冬天,楓葉很紅很美,那時候她帶着我在涼亭上看楓葉,一看就是一天,爺爺總罵她,說她帶着我不務正業。”
他頓了下。
“至于我爸........我對他沒什麼印象,每天早出晚歸不着家,後來他生病,我不得不提前接管公司,後面有些事你基本都知道。”
“知道。”
蘇若兮鮮少聽他說起家裡的事。
雖然含糊其辭說了大概,蘇若兮仍能感覺到,他父母沒有想象中那麼恩愛。
“他得的不止一種病,多重疾病纏身,根本治不好,是爺爺到處托人找醫生,開了一堆特效藥,才半死不活地撐了幾年,我知道他的死跟你沒有關系,讓法醫來驗,也驗不到你身上。”
“原來是這樣。”
蘇若兮有些感慨。
她挺意外的,傅裴宴居然會毫不懷疑選擇信任她。
“你媽大概要失望了。”
黎曼姝費盡心思搞這麼一出,無非是想離間她跟傅裴宴,計劃落空,不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招。
“不用管她,我會跟她說。”傅裴宴說,“反過來,我還要跟你說聲抱歉,我以為她不會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做手腳,是我低估了她,你先回去,事情我來處理,不會牽連到你。”
他出奇的平靜,像是将其視為工作,認真如平常。
蘇若兮覺得他心裡有事,關于傅家的事,傅裴宴絕對保留了很多,他不想說,她不會問,隻是點頭,“好。”
傅裴宴送她出去。
女傭匆匆跑來,“少爺,老爺找你。”
“知道了。”
來到傅老爺子的房間,他的情緒太激動,氣皿上湧差點昏死過去,幸虧醫生及時搶救。
“裴宴,快報警把蘇若兮抓起來,他殺了雲修,必須讓她坐牢!”
傅老爺子躺在床上,話說得磕磕絆絆,氣勢卻一點兒也不弱。
“醫生檢查過,爸是病死的。”
“你什麼意思?你是要袒護那個女人?”
傅老爺子瞪圓了眼,沒料到孫子會說出這種話,那漠不關心的态度,顯然不打算追究。
“實話實說。”
“就算是病死的,那也是被蘇若兮氣到發病死的!裴宴,那是你爸!你要為了個女人,讓你爸死不瞑目嗎?”
傅老爺子固執又執拗,堅持自己的想法,就算蘇若兮沒有主動殺人,那也跟她脫不了關系。
憑傅家的實力,沒有證據,也能讓她進去蹲幾年。
女人的價值也就那幾年,關個三五年,人生就到了盡頭。
“爸是什麼樣,你最清楚,把警察叫過來,勢必要對他的過去查個遍,到時他的風流事被曝光,丢的是傅家的臉。”
聽他這麼說,傅老爺子遲疑起來。
傅家自稱百年豪門,家風嚴謹,那種事要傳出去,确實會有影響。
“那也不能便宜蘇若兮!”
可以不報警,但不能就這樣放過蘇若兮。
活了八十年,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嗆他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台。
“知道了,我會處理好,你好好養病,爸不在,更要保重身體。”
傅裴宴随口敷衍兩句就走。
出來時撞上黎曼姝,她問,“不打算報警嗎?當時隻有蘇若兮在場,她确實有殺人的嫌疑。”
“不報。”
“她對你這麼重要?連你爸的死都無所謂?”
黎曼姝挺驚訝。
“何必跟我演,”傅裴宴看她,那是早已看清真相的眼神,“警察要是來調查,會查到誰的頭上你比我清楚,我不隻是是在袒護她,更是在包庇你。”
“包庇我什麼?”黎曼姝失笑,沒聽懂他的話似的,“你爸的死真的跟我沒有關系。”
傅裴宴:“我知道,他的死跟你沒關系。”
“知道還這樣跟我說話,太讓我傷心了。”黎曼姝嗔怪,“爸這邊你來安撫,我去送一下賓客,好好的日子發生這種事,挺晦氣的。”
傅裴宴看着她從身邊走過,動了動唇,要說些什麼,想到傅老爺子還在房間,到嘴邊的話又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