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大好的陽光灑落進來,人的臉上細小的絨毛仿佛都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金燦燦的陽光,讓躺在床上的女人都披上一層金色的佛光一般。
許是日頭太曬了,女人皺了皺眉,偏過頭去。
可無孔不入的陽光卻是調皮的在女人身上,臉上,跳來跳去,叫人不得安眠。
仿佛叫喊女人起床,叫她不要辜負大好時光般。
終于,蘇十一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緩緩地坐了起來。
屋子……
這不是她家!
蘇十一卻并沒有立刻站起來,她動了動身體,發現身體酸疼的厲害,尤其是肩膀,似乎是昨天從馬上摔下去之後,肩膀先落地的。
好疼。
緩了緩身體,又摸了摸,在床頭找到機關弩,又發現其中的銀針還在之後,蘇十一松了一口氣。
不過她呲牙咧嘴的下床之後,還是拿着機關弩,緩緩的扶着牆走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更好。
一推開門,蟲鳴鳥叫,夏日的生機勃勃撲面而來。
仿佛一下把你拉入了夏日的火熱之中。
蘇十一走了一會,才發現有人坐在涼亭裡,似乎在對飲。
很快,涼亭裡也有人發現了她。
有婢女立刻前來引路。
“夫人,我家公子有請。”
婢女仿佛看不見蘇十一手中的機關弩一般,言笑晏晏,無比得體的說道。
蘇十一點點頭,緩步跟了上去。
身體的疼痛叫她根本走不動,而婢女似乎也知道這一點,走的并不快。
如此體貼,叫蘇十一心中好感飙升。
但她并沒有扔掉手中的機關弩。
當她走進涼亭,少年皇甫琏安看見蘇十一還死死地抓着機關弩之後,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也不知道你抓着那破玩意有什麼用?!我們要是壞人,你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他們如此善意,可對方卻如此防備,這讓皇甫琏安十分不爽!
對此,蘇十一充耳不聞,隻是對兩人拱手作揖,無比感激:
“昨天救命之恩,我蘇十一銘記于心。日後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隻要不違背我做人的原則,一定傾力相幫。”
聞言,臭屁的皇甫琏安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
不過少年還是不願意說好話,在那偏着頭,嘀嘀咕咕的說着:
“誰稀罕你的回報啊?”
皇甫冀衡無奈,輕輕看了一眼侄子,後者立刻乖乖坐好,不再言語。
皇甫冀衡指了指座位:“夫人請坐。”
之後又吩咐人去端點飯菜來。
對于昨天晚上的事情,皇甫冀衡半個字都沒有詢問隻是說t道:
“夫人見諒,并不知道你的情況,所以沒有驚動官府,隻能将你暫時安置在這裡。
“一會夫人先吃點東西,緩一緩。然後如有需要,在下就派人送你回家。”
蘇十一坐在那裡,聽着皇甫冀衡說話,隻覺得舒服極了。
處處體貼周到,邊界感拿捏的恰到好處。
蘇十一感激不已,先問道:“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她現在這個身體,自己走回去的确有些困難。
如果離得不遠的話,倒是可以慢慢走回去,也省的麻煩人家。
“還在淨安州。”
“那就麻煩先生派人送我回去吧。”
蘇十一說道。
對方沒有說詳細的地址,大概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住在哪裡吧。
對方救了自己,蘇十一還是很感激的。
皇甫冀衡的确有這方面考量,見蘇十一從自己一個簡短的回答中,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眼中有贊賞一閃而過。
許是擔心蘇十一會覺得别扭,等到飯菜上來之後,皇甫冀衡就帶着侄子離開了。
而後來一直到蘇十一被人扶上馬車離開了,這叔侄兩個都沒有再出現過。
蘇十一仔細的琢磨着,對方應該是不想讓别人知道身份,所以她甚至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沒有問過。
而此刻,皇甫琏安也在和皇甫冀衡讨論蘇十一。
“小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咱們這次出來的目的你可别忘了啊。”
聞言,皇甫冀衡也不生氣,隻是擡眸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麼對這個婦人有如此大的意見?”
皇甫琏安眨眨眼,又摸摸鼻子:“我沒覺得我故意針對她啊,就是覺得她不是什麼好人。”
“你見過她做什麼壞事嗎?憑什麼這樣對别人評頭論足!再這樣,你就給我滾回去。”
皇甫冀衡呵斥道。
身為君子,怎可随意對他人評頭論足?
尤其是一個女子?
雖說皇甫冀衡是長輩中最溫柔的一個,但皇甫琏安還是很害怕這個平日裡溫柔的如同風一般的小叔,可發起瘋來,堪比羅刹的男人。
“哦,我知道了。小叔,你說咱們能在淨安州找到姑奶奶嗎?”
皇甫琏安撓撓頭,覺得沒什麼希望。
這都過去幾十年了啊,再加上這兩年天災,餓死了多少人啊。
他們這麼找下去,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别?
皇甫冀衡平靜的說道:“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要去找。”
他們族中的傳承,絕對不能就此中斷。
本來以為會在下一輩中有先祖選定的傳承之人,可卻沒有想到,他都有侄孫出生了,可傳承依舊毫無反應!
那就隻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當年祖母“走丢”的女兒,是那傳承之人。
要麼,是天要抛棄他們家族,中斷他們的傳承!
否則皇甫冀衡也不會出來這樣尋找。
不過雖然叔侄兩個都知道這次目的的重要性,可是……
皇甫琏安一臉的苦大仇深:“咱們隻有我姑奶奶一張孩童時候的畫像,這都過去幾十年了,早就變模樣了啊。胎記胎記沒有,玉佩之類的東西也沒有,這怎麼找啊?!”
皇甫琏安都快要愁死了。
之所以是他和小叔出來找,就是因為族中決定,若是還找不到傳承之人,那麼就需要聯姻了。
而暫時定下的聯姻人選,就是他和小叔啊!
皇甫冀衡:“憑直覺。”
皇甫琏安:“……”
真的是,服了啊。
——
蘇十一回到家得時候,花娘正在院子門口翹首以盼,臉色蒼白。
當看見蘇十一的時候,花娘都急的落淚了:“我的天爺啊,東家你去哪裡了啊?我都報官了啊。”
蘇十一先和車夫道歉,然後才和花娘解釋:“出了一點意外?你報官了?趕緊去官府說一聲。”
蘇十一有些擔心。
如果昨晚真的是那個李如月追殺她的話,那花娘他們報官了,不就相當于不打自招了嗎?
但花娘也是為了她,蘇十一自然不好苛責。
花娘:“行,我先扶着您進去吧,怎麼受傷了?我去找一下京墨小先生吧?”
因為香皂的時候,京墨幾乎天天來,所以花娘也和京墨很熟悉了。
蘇十一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點點頭,說道:“嗯,去吧。記得和官府說一聲撤銷,還有……”
那李如月的事情要不要說?
一時間,蘇十一有些猶豫。
花娘一邊扶着蘇十一,一邊等她說完:“還有什麼啊?”
猶豫再三,蘇十一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了。”
關于李如月的事情的确得告訴董婉婉一聲,但是不能讓花娘去告訴。
她對花娘一家人,還不是十足的放心。
還是等京墨來了,讓京墨去辦這件事吧。京墨雖然還年少,但辦事還是很妥帖的。
沒多久,京墨就和胡青山一起來了。
成熟的男人,微微喘着氣,青色的眼睛格外明亮,焦急讓他不複從前的穩重,似乎每一根頭發絲都染着急色。
胡青山下意識的上前兩步,似乎想伸手觸碰蘇十一,但等伸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
花娘詫異的看着胡青山。
這人……是對她東家,有意思?
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胡青山很自然的收回手,而後才有些激動的問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蘇十一垂下眼睑,淡淡的說道:“昨晚回來的時候,騎馬出了意外,摔傷了,被人救了。”
至于多的,她就不說了。
胡青山看了一眼花娘,自然明白蘇十一的顧慮,于是他很直白的說道:“你先出去吧。”
沒有一點自覺嗎?
花娘尴尬的啊了一聲,然後便紅着臉出去了。
這還能有什麼秘密啊?
胡青山似乎一點也察覺不到對方的尴尬,反而緊緊地盯着,還追出去看了一眼,确定沒有偷聽,才站在門口,一邊觀察外面,一邊問:
“到底怎麼回事?”
蘇十一:“意外聽到了一個秘密,然後被人追殺了。不過也的确是被人救了。對了,花娘說她報官了?”
胡青山點頭:“她想報官,被我阻止了。我找的官府的兄弟幫忙查找你的下落,并沒有驚動人。”
雖然他不清楚蘇十一昨晚沒回來的内幕,但也知道在淨安州,有許多人不希望蘇十一好,因而便攔下來了。
“多謝你了。”
蘇十一對他明媚一笑,表示感激。
胡青山抿了抿嘴,有些不喜歡蘇十一對他如此客氣,但他也知道,他和她的關系,也就隻能止步于此了。
想想自己能一直守着她,心裡就又高興了起來。
“蘇嬸子,你懷孕了,你知道嗎?”
一直沉默把脈的京墨,忽然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