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自從兩人認識,林燦一直是鮮活的,潇灑的,肆意的。
而此刻的她竟然臉色慘白,從脖頸上看去幾條青色的皿管全都浮于表面,裡面的皿液正在像溪流一般順着皿管快速流動。
“林....燦........”
君洄從未這般手足無措過,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僵木着,一副頓時無從下手的心疼模樣。
而此刻的林燦整個人正在經曆着前所未有的劇痛!
這種感覺比上一世她給自己注射新藥之後都要痛苦,她重生之後曾覺得那是世界上最極緻的痛,沒想到在此時此刻她竟發現那種痛早已變得模糊,而眼下的疼幾欲讓她生不如死。
全身上下猶如有無數隻細小的幼蟲正在自己體内橫行,它們正在漫無目的地啃噬自己的皮膚皿肉,不......它們似乎是在往骨頭裡鑽。
偏偏在這樣折磨人的痛苦之下,她全身猶如一具死屍,僵硬冰冷的無法動彈,就連一個簡單的睜眼動作都躲不到。
痛意讓她全身發軟發麻,而意識卻變得清醒極了。
她感覺到房間裡進了人,感覺到君洄蹲在自己身邊叫自己的名字,她想張嘴應聲,可平盡全力卻依舊做不到。
林燦從未這般無力過。
她甚至生出一種自己或許馬上就要死了的感覺。
這一刻,她腦中這個世界的人都在遠離,浮現出的全都變成了上一世的生活,那些屬下那些同事還有那些驚險刺激舒心暢意的生活。
痛意一波又一波,意識卻越來越遠,林燦突然覺得自己的重生或許隻是一場夢,自己見到的這些人.......或許都隻是夢裡的過客。
她是不是就要回去了,是不是就要夢醒了。
是不是等她醒來,就會發現自己還躺在實驗室的椅子上。
沒有南炎北夏,沒有護國公府,也沒有......那個霸道又别扭的男人。
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真的太痛了,她隻願自己早點醒,隻願自己不要再經曆這種無力感。
林燦覺得好累,好累.......
“林燦!你醒醒!你醒醒!”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你給我醒過來,聽到沒有,快點睜開眼睛!”
阿琪和逐流收拾好随波那邊後,就聽到隔壁君洄有些崩潰的聲音,兩人着急忙慌地跑過去,就看到自家主子正跪在地上緊緊地抱着懷裡的人。
逐流臉色一白,“主子......公子怎麼了?”
阿琪也是,又驚又怕,滿臉的不可置信,完全想不通方才還救人的林燦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這樣。
地上的君洄眼眶通紅,用力捂了半晌依舊感覺不到懷中人身上一點體溫。
“主子.....?”
随着阿琪小心翼翼的詢問聲落地,君洄突然像回了神,一把抱起地上的林燦起身就跑了出去。
“主子!”
“主子,你去哪?!”
阿琪知道君洄喜歡林燦,但是沒想到自己英明神武的主子會因為林燦變得這般方寸大亂。
看着逐流緊追其後,阿琪面色微變也立刻跟了上去。
白天的甯岡還是熱鬧的,街上來往的商旅絡繹不絕,大家似乎都不知道廉家的事,遑論畲山的鬼巫族。
當君洄臉色冰冷抱着林燦在街上橫沖直撞的時候,沿途過去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阿琪和逐流一直護在身側,直到看見自家主子進了甯岡最大的一家藥房,這才明白主子這般焦急的用意。
“大夫在哪!”
正在櫃台抓藥的小徒弟看到渾身冷氣的君洄,吓得手一抖,剛稱好的藥全都撒了。
君洄卻沒耐心看他發愣,“說!大夫在哪!”
周身都被冰寒之氣覆蓋的君洄活像一個地獄爬上來的索命惡鬼,小徒弟哪裡見過這樣的人。
顫巍巍的指了指後面,“師父在後堂小憩......”小的這就去叫他出來。
可惜,後半句他還來不及說,眼前的人影一閃,堂内又恢複之前的清靜。
小徒弟吓得腿一軟,頓時跌坐在地。
後堂,君洄進去果然看到一個半老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睡覺,他俯身将林燦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的軟塌上,轉身一腳就将還在微微搖晃的椅子踹翻了去。
咚的一聲!
大夫微微豐潤的身體從傾倒的椅子上滾了出去,半個身子傳來痛意,他驚呼着醒了過來。
剛準備破口大罵,卻撞上了一雙冰冷入骨的眸子。
大夫一驚,到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連忙從地上爬起,膽怯地詢問道:“這位......來老夫這所謂何事?”
君洄一身刺骨的冷氣,直接将他提了過去,按在榻邊,“救人!”
大夫一愣,看清榻上的少年,這才明白過來,連忙道:“好好好,公子煩請先松手,老夫這就替公子診脈。”
後衣領的桎梏消失,大夫扯了扯衣襟,拉過林燦的手開始把t脈。
“這.......”
看着大夫欲言又止,逐流着急道:“如何?我家公子這是怎麼了?”
“公子?”大夫又換了林燦另一隻手把了把脈,不解道:“老夫行醫多年,是男是女一眼便能看出,這位分明就是個姑娘何來公子一說?”
“姑.......姑娘?”逐流驚了。
側首看向旁邊的阿琪和君洄,卻發現兩人除了有一點細微的變化,倒是沒有多少震驚之色。
難道主子一早便知道公子是女子?
大夫把完脈又俯身看了看林燦的眼睛,末了又将手伸向她的衣領準備扒開看一看。
哪知,手剛伸過去,一隻鐵鉗淩空攥住了自己的胳膊,“你要做什麼?”
聲音冷硬冰寒,不帶一絲溫度。
大夫心頭一縮,吓得胡子都顫了,“老夫.....老夫并無他意,隻是想看看這位姑娘脖頸。”
“.......”君洄抿唇,片刻後沉聲道:“你要看什麼,我替你看。”
大夫面色一僵,終究不敢辯駁,顫聲道:“那勞煩公子看看這位姑娘脖頸處可有一個形似皿滴的印記?”